,束缚住所有人的思考与对未来的担忧。
“你看”修只说了两个字,格鲁便即会意。他转头望向密林缝隙中依稀可见的另一队行人。
那是精灵族的马车,是光精灵族的队伍。
车队正中,是一辆做工考究,以纯手工雕琢成的座驾,树雨掀开车帘,她复杂的目光与格鲁相触,旋即把车帘缓缓放下。
精灵族的队伍只停了一小会,便与冒险家公会的车架擦身而过,沿着平原道朝帝都前进。
格鲁别过头,瘦削黝黑的手掌握着修白皙的手,彼此的手指扣于一处。他们都感觉到一股颓丧与无力,仿佛明天即将在这座吞噬者般的山脉群中结束。未来毫无希望。
几秒后,格鲁说“你看”
修循着格鲁的目光看去,他看到了这漫长的,跨度直达六个月的冬季中,路旁枯萎的树木。
那是一棵枫树?抑或哨兵树?
它干削得如木柴的枝桠突兀地伸出,拦住道路,前方队伍的过客纷纷抬手把它拨开,树枝敲打在车斗边缘,发出“答答”声响。
然而那根干枝的末端,点缀着一抹绿色的新叶。
“春天终于来了”修悲伤地说道。
――卷三?双子星荣耀?end――
第94章 番外?被遗弃的孩子(上)
“花生和豆腐干一起嚼,会有火腿的滋味”孩子忙碌地搬过一张木凳,放在魔法师的脚下。
这间破屋已近几年没有客人来过了,七岁大的少年兴致勃勃地拉着今天降临的贵客聊着他的生活之道,一面把缺柄的瓦杯放在炉子上灼烧,里面盛有半杯清水。
魔法师一语不发地打量这间小屋。白桦树搭起的棚寮从山的一面石壁伸出,被拉下后胡乱地系在一起,枝桠上垫起干草,干草上又铺着树叶,以便雨季时这间房子不至于太漏水。两人以及那件摇摇欲坠的小屋顶端,高处陡壁上是耸立的危石群,以及裸露的暗黄色泥土。山洪若是爆发,少年的容身之所便会无声无息地被冲走。
与隆奇努斯山另一边的“村子”相比,少年的居住之地远远没有这么安乐,贫瘠的土地紧邻北方荒原,黄土质令此处居民难以种植经济效益高的作物。没有矿,没有畜牧资源,一望无际的菟丝像生锈的铁线般纵横交错,捆绑着天之大陆南北交界的这一处人类栖息地。
然而村庄有正式的名字,叫“夕阳之村”。
夕阳之村名字源自每当太阳从隆奇努斯的那一头升起后,这里的居民总无缘得见朝日的辉光,唯有太阳落山时的最后一抹瑰丽得以让人认真欣赏。
但美景不能卖钱,自然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鬼东西。
村民并非不图上进,总会有些年轻人希望走出群山的环抱,去寻找更好的生活,正如我们那位呆头呆脑的蓝发小子――许多年前,夕阳之村也有不少人出去过,在大陆上寻觅生计,某个男人,姑且让我们这样称呼。
他离开夕阳之村,在圣焰偏僻领地的庄园里找到一份打杂工作,并娶了一个老婆,生了个孩子。
随着年龄的逐渐增加,男人的脚罹患痛风,不能再工作,多年积攥下的财产不足以在领地上过好日子,中年男人为了节省开支,便只有带着老婆与四岁的孩子回到自己的家乡。这种事情确实是常见的,乡下节约钱,大城市里贵族们挥霍的一点零头便足够农民们过得很好。那些奢华的生活中,不知多少家庭的财产正在悄然流掉,流向一波一波毫无意义的应酬与交际,流向传教士们的腰包,地主的私囊……
他回到家乡拥挤且杂乱的平房,在昏暗的室内点起茶炊,过着与废人无异的日子,从圣焰来的妻子厌烦这一居所,歪斜的炉灶,发黄的瓷杯以及瘦骨嶙峋的奶牛,它每天在棚寮里饿得哞哞叫。总之,这景象就如无数不被诗人们关注的柴米油盐的画面,在没完没了的争吵与颓丧,厌烦中,时间悄然流逝。痛风病不断加剧,坐吃山空也令他们逐渐贫困下去,男人意识到这样不行,然而病痛使他无法劳作,躺在土炕上眼睁睁望着发霉的天花板,毡帽遮挡住他无神的,被生活所折磨的双眼,一天就这么过去。
偶有医师从外地来到这个贫瘠的山村,他的妻子兴高采烈地请回这类介乎痊愈师,魔法师与炼金术士之间的职业――医师什么都会,却又都只会一点。他把一些罐子放在男人的身上,为他放血,污黑的液体从他身体内流出来,仿佛病痛也被一并带走。
他哆嗦着躺在毛毯上,身上盖着一件羊毛外套,全身不受控制的惧寒,医师放完血,又坐了一会,喝了几杯茶便离去。
破晓时分,他死了。
“然后呢”中年魔法师问道。
“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少年坐在魔法师的脚旁“我以为爸只是睡着了,就没有上前叫他”
“我在那里等了很久……”
有多久?一天?两天?饿着肚子的少年只有四岁,却懵懂而无知地看着炕台上的一具尸体,于那昏暗漆黑的角落中安静地耐心等待,直至尸体周围聚拢了嗡嗡叫的苍蝇。村民们来给他下葬,连同那件羊毛外套也埋进土地中。死人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四岁大的孩子兀自发呆,荒野上如他一般的小动物到处都是,像鼹鼠,更多的繁殖期动物的幼儿在出生前便死去,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然而他最终还是活了下来,带着那一段残缺不全的亲人的记忆,挨家挨户地讨来一些剩食。乞丐般在山体的间隙处搭了个窝。
中年魔法师不由得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个孩子的身上,他想起自己还是学徒时代,于书本上看到的一段话。
“你看到了什么?”
孩子的眼神迷离,望着破陋的棚寮出口,暮光从干枯树枝的间隙内投入,魔法师背光的身影漆黑一片。黄昏时分,红与橙血似的光泽把一切染成金,那金又逐渐消逝,褪成殷红,继而深紫,正如三年前他父亲死去的那个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