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轻轻摇头,又说“他留下的那味药……王子似乎用的剂量太多了”
“你呢?”兰迪斯又问。“罂粟花有迷幻的作用,不能多用”
“知道”玛丽亚答道,话音未落。
兰迪斯又说“孩子没了可以再有,你自己的身体……”
此时天窗外传来喧哗声,仿佛有搏斗与临死前的呐喊传来。
“怎么了?”兰迪斯皱着眉头。“你进来之前有什么不妥么?”
“没有啊”玛丽亚茫然答道“我……”
“最近街上警备有增加?国王和王后经常处理政事么?”骑士的问题瞬间切入了要点。
“国王”玛丽亚又说“他好像身体不太好。”她与兰迪斯对望一眼。
“你自己来的还是克罗洛斯让你来的?”兰迪斯抓住玛丽亚的手腕,后者在他的腕力下连声叫痛,骑士又讪讪地放开了玛丽亚的手。
“克罗洛斯哥哥……让我在天黑前都呆在这里,不要离开”玛丽亚揉着手臂道。
兰迪斯猛然冲到监牢的铁栏旁把黑色栏杆摇出一阵巨响“有人没有!”
囚牢空空荡荡,狱卒显是得到吩咐,早已离去。兰迪斯颓然坐下,复又仇恨地盯着玛丽亚,确认她是真不知情,才无奈地叹了口气。天窗外有什么在往里渗透,玛丽亚走得近旁,听见王宫里卫士们死亡的痛喊,不禁变了脸色。
她把手指划过窗外淌进的液体,借着傍晚昏暗的光芒分辨出它的鲜红与腥气,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克罗洛斯还有谁?你居然什么也不知道”兰迪斯闭上双眼。
“克罗洛斯――!”他一拳狠狠击在铁栏上,哐当的乱响带着石灰扑簌簌地落下。
那些年少时的誓言与承诺已渐渐远去,忠诚道路上只剩兰迪斯孤独的背影,长夜在杀戮与政变中来临,连正直背影亦被囚于方寸室内,在那一刻他只希望陪着他的不是玛丽亚,而是辰。
那么辰呢?
面前便是繁华的法利亚国境,繁华中又带着隐隐约约的驱逐。
辰望着熙攘的长街,矿工们午休时间刚过,三三两两地走向他们的工作区。春日是美好的,他们却始终要呆在阴暗潮湿的地底。每一个都满面尘灰,肌肉纠结。
酒馆纷纷关上门,歇了营业,午间两点到傍晚六点是寂静的时刻,也是慵懒的时刻,更是女人们的时间。除了外乡人没有顾客,侍女们用铁叉取下房顶晒着的麦草,年老的妇人离开她们的巢,在打麦场上编织毛衣,并驱赶不时前来的麻雀,乌鸦。
唯有乞丐永远都在,无论烈日或旭阳,一如既往的乞讨。
辰陌生地看着别人的家园,一切都与他无关,记忆中的家只有阴森的古堡,却在古堡中受尽屈辱与虐待。更遑论兰迪斯的木屋,那离他太遥远了。左思右想,最终提起勇气绕过矿镇的外栏,走进城去。
学徒有种恐惧,如同把鸡放在鸭窝里的恐惧。
“先得找点钱”辰用这句话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他见到盲眼的乞丐,眼窝处是两个泛红的坑,新肉往外翻着,衣衫不比他更褴褛,静静坐在巷子一端。
于是他采取了最简单的方法――冲上前去,抄起乞丐身边的布袋就跑。
打麦场上的老妇人发现了这一幕,女人们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贼!有贼!”
辰朝她们大声咒骂,脚步不停地往木屋群中钻去。
“捉住他!”即使是抢了一名乞丐,金煤镇的住民仍大声宣告着她们的正义与热血,这镇的女人不比男人冷静多少,在学徒污浊的脏话效果下,当即有人便拖着干草叉向他追来。
只要冲进木屋间的缝隙里,辰有把握溜走,但他的脖子忽然被隐形的绳索勒住,正在与一人擦身而过的瞬间。
“呜”全力奔跑途中喉咙被卡了个结结实实,付出的代价远比溺水时要高得多。学徒涨得满脸通红,左脚在地上一打滑,被拉扯着朝弓箭手的方向拖去。
他的双眼因断气被勒得突出,死死地扑腾在男人高大的阴影下,嘴唇外翻而涨得通红,男人的脸甚至没有转向他,稍稍松了弓弦。
长弓反过来用,瞬间就能把学徒勒死,还好他在对方支持不住时松开了。辰趴在地上痛苦地咳着,抓贼的妇人们纷纷围了上来。
崔恩抖了抖从辰手中取来的阔口布袋,又松开袋口给他看了一眼,里面是两个发霉的黑面包。
“抱歉”弓箭手漠然面对围上来的脚步声,阳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却因眼前蒙着的黑布而显得唐突。他把布袋随手交给老妇人,自始至终都没把脸对着她们的方向,这使他侧面的轮廓显得格外帅气。
“瞎子”周围的少女小声议论道“可惜了……”接着便是若取下黑色蒙眼布会是怎样的美男子一类的猜测。
“嗯,瞎子”崔恩不以为意,伸手提着辰的衣领“我来管教他”,随即把他抓进一间旅店。辰剧烈地咳着,双脚随着崔恩踉踉跄跄地前行。
“我自己……会走”辰怨毒地望着崔恩,复又意识到他看不见,接着手腕一紧,他被甩进客房,正要站稳时脸上遭了重重一拳,摔倒在墙角,他的后脑勺磕在矮木凳的棱角上,昏了过去。
崔恩侧过头,分辨着辰的呼吸频率,确认他是真的晕倒,便随手泼了一杯水在他的头上,他又醒转,抽搐声中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
咳嗽完毕,望着门口的崔恩,他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地爬起,屏住呼吸,朝门口小心地挪动着,忽然眼一花,他甚至没看清楚崔恩的动作,便被一脚踹回角落中,门也被瞎子反手合上。
“还来么?”崔恩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