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搂紧了他的脖颈,凑在神射手耳侧,呼吸着他身上草叶的清香,走向维系盐之桩存在千万年的枢之处――星龙戴洛的骨架,以及盘踞于龙头上的那只巨型金线蟒。
乌德斯背倚大得像堵墙壁般的树干,双手握拳,一前一后,凝神锁定了兽人们的动作。脚下微有气劲飞扬,粉尘以他的布靴底为中心,不断扑散开去,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银芒。
爱斯玲横杖,枝头新叶微微颤动。
“你们要做什么”她沉默许久后方开口道。
“这是我该问的,你们想做什么?”虎克狐疑地看着兄妹二人“那个人类与梅杜莎进去了?”
“这是女神的树!你们想破坏它?!”虎克背后的象人嗥道“忘恩负义的混蛋!自然的叛徒!”
乌德斯愕住了。
“你们的同伴,那个小伙子是人类”虎克沉声说“他欺骗了你们”
“被迷惑了,我的孩子,你是德鲁依,须知道自然与人类间的对立……”
“我知道他是人类”乌德斯不悦地打断了他。“很早以前就知道”
“清醒点,年轻人!不要当叛徒!你是德鲁依!”虎克勃然大怒,目呲欲裂,仰天长嚎,虎啸声震得爱斯玲耳膜剧痛。
它扑了上来。
“别这样!”爱斯玲尖叫道。
“不要出手!妹妹!”乌德斯一掌前推,柔劲拳把冲上前的兽人们震开,继而蹲身一脚横扫,带倒了挨到身前的敌人。
虎克从草丛中艰难地爬起,大吼一声,爱斯玲惊恐地看着它的皮毛瞬间从脖颈处延伸,覆盖了全身的每一个角落,兽人化为原形,跃上半空,伸出利爪朝乌德斯拍下。
“这是怎么回事!”
“上树!爱斯玲!”乌德斯喊道,双手护于胸前,退了一步,躺倒的瞬间变为雪狼,就地一个打滚避了开去,在喉咙中发出呜呜声,后足借力弹跳,冲前按倒了虎克。
白浪咬着虎克的后颈,继而更多兽人变成动物躯体,恶狠狠地扑了上来,把它们压在战团的最底部。火烈鸟冲天而起,清啼声中猛地一扑翅膀,空中落下无数红羽,每一片粘到动物的毛皮上都燃起熊熊烈火。
“母亲,我来看你了”崔恩让辰下地,两人手牵着手,站在星龙遗骸前方。
“师父,我们来看你了”辰凑了一句。
“别乱说话,师父没在这里”崔恩小声说。
“你妈可以做个蛇皮钱包”辰极小声地,快速不清地咕哝道。
“什么?”崔恩没听清楚,转头问。
辰立刻猛摇头,现出无辜的表情。
巨型金线蟒的尾部软软垂着,从星龙的肋骨处缠绕着伸出,垂下地面,纵横交错的骨笼像个巨大的迷宫,戴洛的一根趾骨,都堪比房屋般大小,崔恩拉着辰的手,在硬涩的骨架边缘攀爬而上。
“师父的体形真是魁梧……”辰像只狗般伸着舌头,被崔恩半拖半抱地弄了上星龙头骨内。
金线蟒如长街般巨大,蛇头搁在龙颅骨内的眼洞处,朝外伸着,辰征求式地看了一眼崔恩,后者点头,他便走上前去,摸了摸干瘪的巨蛇鳞皮。
和摸个钱袋没多大区别,辰心想,蛇已死了许久,甚至躯壳也干瘪,唯剩凸起的骨架支撑着它的外皮,像个漏风的帐篷。
“她已经死了”
“哦”崔恩答道。
辰茫然不知所措,他发现有时候崔恩的大脑沟回实是异于常人,不知自己是否说错了话,带自己千里迢迢地走来,就是为了看这块死皮?到底想要做什么?辰把脸贴在干燥的金线蟒外皮上,它冰凉而粗糙,令他不寒而栗。
蛇皮里还是蛇皮外,有什么东西在唱歌,辰定神把耳朵再贴上去,又没了。
“师父让我们来的”崔恩说“他吩咐我在他死后,带着你,召唤书,一起来这里……”
“是么”辰走到崔恩身边,两人在巨大的洞口坐下,把脚伸出洞外去,从高空鸟瞰,金线蟒的蛇头伸出了星龙的眼洞,旁边并排坐着一对恋人。他们看着死灰色的天空与万里寂静的荒野,荒野上铺满了骨灰与尸骸。
寂静中,歌曲隐隐约约地传来。
“我以为母亲会复活”崔恩漠然说“结果不是”
“别难过了,崔恩”辰突然明白,崔恩一路上的快乐是源于何处。
他以为戴洛指点了一条,让他母亲复活的路,所以充满希望地带着辰进了盐之桩,陨神之战的遗迹中,然而此刻希望破灭了。
“没什么”崔恩黯然道。
“我陪着你呢”辰终于懂了崔恩每次说这句话的意义与心情“我爱你,崔恩”
“嗯,我也爱你,辰”崔恩伸出一手,搂着辰的脖颈,让他侧靠在自己的肩头。
天际的歌声逾发清晰,辰抬起头,迷茫地寻找着歌声的来源。
“真好听”辰说“什么鸟在叫?”
崔恩茫然摇了摇头。
你从银河那一端向我走来,千万年的思念,化为泪水。
母亲给我一根线,把这珍珠串成回忆……
我以回忆行于大地,吟诵爱情的美丽诗歌。
父亲给我一根线,把这血汗串为勇气
我以勇气行于大地,以天为被,以地为家。
我以怜悯行于世间,刻上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