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孙大爷说,他的妻子葬在这里,他哪儿也不去。
他的子孙就再也没有回来后。
不过他们倒也还算负责,他儿子找了看护,每周上门为孙爷爷检查一次。
温夏良和孙爷爷说了再见,继续往家的方向去。
他脚步轻缓,一边走一边打量老街。
朝霞金黄,照着满墙碧翠的爬山虎。
路边粗壮的老树枝丫,在微凉的海风下沙沙作响。
老李家早起的大黄狗,从篱笆里探出爪子,扒拉老郑家的鸡冠花,也不知道是不是把那花儿看成鸡了。
不知道谁家的小奶猫,拖着一条比自己还大的大鲤鱼,八叉着四条腿往前挪。
这里确实岁月静好。
在这里,一眼就可以望到人生的尽头。
以前,温夏良也想一辈子就这样呆在老街区,没什么欲望,也不需要什么上进心,安安稳稳地一辈子就好。
但现在,他完全没有这样的心情。
他的人生,还有那么多的责任。
他多浪费一分一秒,心里都觉得愧疚。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老街的每一个角落,像是要用自己的双眼将它们印刻在心里。
忽然,他踩到了青苔,脚下一滑,从五层高的台阶上摔了下去。
停下来的时候,他的脑袋重重磕在青石墙上,墙面上顿时留下一块触目惊心的血迹。
他一声不吭地起来,坐到身后的台阶上,拿出刚才买的烟,点燃。
什么玩意儿,他心里暗骂,除了呛没有任何作用。
呛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他掐灭了烟,今天还是不抽了,以后慢慢学。
眼泪留到嘴角,又咸又腥。
他抬起手背抹了一把,红色的。
他这才意识到,原来是脑袋上的血,和着眼泪流了下来。
他静静盯着手上的血迹,忽然笑了。
他在这份感情里,也是一样,撞得头破血流。
地上的血汇聚了一小滩了,温夏良站起来,从旁边老杨家的花盆里弄了点儿土,把地上的血迹盖上,免得待会儿有人经过吓到他们。
弄完这一切,温夏良继续往家里去。
温夏良到了家里后,脑袋上的血已经不再流了。
他坐到沙发上,听见卫生间里有动静,又看了一眼奶奶和妹妹的房门。
妹妹房间的门开着,奶奶的房间门关着。估计奶奶现在还没醒,是薇薇早起要去学校。
不一会儿,卫生间的门开了,温夏薇走了出来。
她看见沙发上的温夏良,原本平静的目光一秒惊变,连忙跑到温夏良面前,盯着他的脑袋:“你没事吧?谁打的?赶紧跟我去医院!”
“自己摔的。”温夏良扯了扯嘴角,强行露出个笑,“就一个小口子,没事了,替我包一下。”
“流这么多血你还小口子?你不要命了?!”温夏薇快被他气死了,使劲拉他胳膊,“赶紧跟我去医院!”
可无论她怎么着急,温夏良却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不动不说话,也仿佛丝毫不觉得脑袋疼,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感觉。
直到温夏薇差点要发火的时候,温夏良总算开了口。
“薇薇。”他语气难以抑制的哽咽,“我失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