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酒回去的路上,有些兴致缺缺的。
阿舒勒大概能猜到一些,他自己倒没觉得什么,但是见小公主一副蔫蔫的样子,莫名有些不舒服。
“殿下在想什么?”阿舒勒问道,他比楹酒要高了一大截,因此低头俯身和她说话。
其实他的行为一直不太合规矩,不过楹酒不在意,旁人也没有说什么,也不是宽容,而是看不起他。
楹酒抬头看了眼他,脸上有些不高兴,但是嘴硬道:“要你管……你问这些做什么?”
阿舒勒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殿下为什么不开心。”
“我没有不高兴。”像是赌气一样,楹酒往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甩开他一段距离。
阿舒勒只稍稍大步很快就追上了她,落后了一步牵住了她的小手,轻声道:“殿下不要在意那些,我不过是个任由殿下处置的俘虏罢了。“
帝京与关外的草原,千里之隔,他此生是不能活着离开帝京了。
但是楹酒只是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一点火光,在这样昏暗的天色下,仿佛一吹就灭。
她伸手要阿舒勒抱,高大的异族男人轻笑了声,把她抱起来,只听见她伏在自己肩上,小声道:“若是有朝一日,你非要……非要回到大草原,我不会拦你,只要你走得掉,只要你不怕死……”
她声音很小,带了一丝哽咽,又反悔道:“你算什么东西,要死就去死,我才不会管你!”
她吸了吸鼻子,圈着他的脖子的手揪着他发间的一缕小辫子,上面缠了一丝红线,将她的眼角染红:
“阿舒勒,若是有那天,我一定会杀了你。”
楹酒慢慢说道,像是小孩子之间闹变扭一样,说着“你要是敢和她玩,我就再也不要理你了”一样的气话,阿舒勒忍不住发笑,想起他那个试试都要和他争的弟弟。
从小和他打到大,不管多少次被他揍趴,都咬着牙爬起来,倔强的看着他——阿舒勒一直记得那样的眼神。
他被俘后,弟弟正好赢了和东边塔褡纳族的一战,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根本来不及救。
于是转头,带着大军进了王都,挟持了父王。
于是才有了成华盟约,但是转头父王就把弟弟打断了一条腿,关进了牢里。
阿舒勒慢慢说着:“……父王有十几个儿子,我和弟弟的母亲,是先王后所出。”
“那现在的王后——”楹酒抱着他的脖子,好奇道。
“是另一支的女儿,身份不及我母亲尊贵,所以她的儿子不能带兵作战,所以她一直很讨厌我们。阿舒勒淡淡道。
夜风慢慢吹起来,吹起怀中女孩一缕发丝,擦过他的脸颊,带来一阵馥郁的香气,阿舒勒又道:“他已经长大了,没有我,他能拥有更多的将士。
蛮族现在已经偏安一隅,不再试图南下,成华盟约虽然割去了北方大片土地,但是那些地虽然大,但是汉人也很难在那里生活。
而盟约也给了蛮族一点好处,和巽朝的交易权,虽然粮食价格高昂,但是比起劫掠来说,用交易的方式要更简单一点。
楹酒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她有点好奇阿舒勒那个弟弟,于是扯了扯他的耳朵,问道:“你那个弟弟,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问他,阿舒勒想了想,说了一句胡语——
楹酒皱着脸道:“那你呢?”
阿舒勒念了一串更长的胡语。
楹酒当然听不懂,阿舒勒笑了声,侧过脸亲了亲她的脸,说道:“是太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