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轻笑,“我们是搭档,我不做谁做?换个位置,今天是我喝醉了回来,你还不是会这样照顾我。”
“嗯,我肯定会的。”慕沙阿曼毫不犹豫地说,心里也就安定下来。
叶秋拉过被子来替他盖上,然后下楼去厨房,很快做了一碗醒酒汤,端上来喂他喝下,这才轻声说:“你休息吧,好好睡一觉。”
慕沙阿曼微微点头,“你也是,赶紧睡吧。”
叶秋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留在这里吧,万一你睡到中途有什么需要的话,我在那边屋里也听不到你的动静。”
“好啊。”慕沙阿曼很高兴,在大床上往旁边挪了挪,“你就睡在这里吧。”
叶秋很自然地上了床,躺到他身边,闭上眼睛。
今夜月光很亮,透过细纱窗帘照进屋中,让整个房间有种梦幻般的感觉。
慕沙阿曼看着很快睡熟了的叶秋,轻轻侧过身去,缓缓地伸出手放到他身旁,然后一点一点地将他搂了过来。
叶秋立刻惊醒,睁开眼见是他,便微微一笑,迷迷糊糊地继续睡了。
慕沙阿曼看他像孩子一般倚在自己怀里,不由得露出快乐的笑容,随即在醉意中沉沉睡去。
短短一个月里,慕沙阿曼便在菲律宾黑道中闻名遐迩,虎头帮的交易额也迅速上升。曾经亲眼目睹过他改装枪械的人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纷纷叫他“机械手”或“灵巧的慕沙”,久而久之,便将“机械手”和“灵沙”合在一起,成了慕沙阿曼响当当的外号。
叶秋却很少露面。他一直在暗中监视与跟踪张苋,却总是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张苋生性狡诈,并且总是担心中国政府会派人来抓他,虽然事情已经过了两年,仍然没见动静,他还是十分警觉。即使是跟陈铎出来鬼混,他也总是随身带着好几个保镖,那些人都是他从中国带出来的兄弟,身手敏捷,只忠于他一个人,都不太好对付。除此之外,陈铎的护卫也不少。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抓走张苋,却不引起轩然大波,从而造成国际纠纷,没那么容易。
他这次必须生擒张苋,并将他押送回国,却不能引起任何注意,因为这次任务并不单单只是抓捕一个罪犯,而是要追回国家的巨额贷款。
这时,阿布沙耶夫武装的首领马拉巴南竟然亲赴马尼拉,找到了慕沙阿曼。
他是陈一谨非常想发展的钻石级客户,却一直没有如愿。阿布沙耶夫每年消耗的武器弹药十分惊人,因此总是通过b国的日月会直接进货,他们很难插手。这次马拉巴南居然会主动找到他们,实在是个难得的机会。他立刻指示慕沙阿曼,务必全力以赴,抓住这个大客户。
马拉巴南对慕沙阿曼很有好感,因为这个年轻人有一半阿拉伯血统,让他感觉十分亲切。他向慕沙阿曼详细说明了自己对现有武器更高的要求,慕沙阿曼当即表示能够做到,并现场演示给他看。
马拉巴南很高兴,“行啊,以后的订单都给你们吧。多花点钱无所谓,多绑几个人质就有了。”
慕沙阿曼笑着点头,“谢谢你这么支持我。”
马拉巴南哈哈大笑,“我们是一个种族,我不支持你支持谁?而且你这样的手艺是顶级的,太难找了,就是多花点钱也值得。”
陈一谨听说马拉巴南已将全年订单给了他们,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设宴,盛情款待这位大财神。虎头帮的高级干部都参加了,张苋和陈铎也不例外。
马拉巴南盛赞慕沙阿曼的技术,“慕沙,你是怎么练出来的?别说脑子那么灵了,光说你手上的那份技巧就让人佩服,简直比电脑控制的机械手还要厉害。”
慕沙阿曼温和地笑道:“过奖了。”
“不不不,我是实话实说。”马拉巴南与他碰了一杯,这才看向陈一谨,“谨叔,以前我跟你们没打过什么交道,只知道你们讲义气,有信誉,不过,到底规模小了点,不能直接跟古斯曼将军要货,所以虽然起步很快,要大发展还是难。可是今天看到慕沙,我对你们充满信心,假以时日,虎头帮很可能发展成菲律宾第一帮派,我们除了生意外,还可以在其他方面进行合作。”
陈一谨当然明白。阿布沙耶夫绑架人质后,都是通过菲律宾的黑帮对其家属进行勒索并收款,然后那边再放人。这样的操作相当安全,令菲律宾政府非常头疼。凡是与阿布沙耶夫合作的帮派都能分到丰厚利润,那也是一个无本万利的生财之道。听马拉巴南主动提出将来进一步合作,陈一谨和沈越都是大喜,立刻举杯,对他笑道:“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情,来,为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看着慕沙阿曼越来越得势,陈铎十分气闷,脸色越来越阴沉。张苋却是一直从容不迫,谈笑风生,既捧了马拉巴南,又夸赞了慕沙阿曼,敷衍得滴水不漏。
终于,宾主尽欢,马拉巴南付了他们一千万比索作为订金,又对慕沙阿曼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要求,这才满意地南下,回他们占据的岛屿去了。
陈一谨送走客人,正眼都没看一下儿子,便和沈越、慕沙阿曼上车离去。陈铎咬着牙,恨恨地对张苋说:“我要杀了那个杂种。”
“我不反对,不过,何必杀?”张苋拍拍他的肩,“让他失踪就行了。”
陈铎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带着邪气的笑,“苋哥,我记得你最喜欢他这一款了,是不是想上他啊?”
“还是你最知道我的心思。”张苋也邪邪地一笑,“你不是喜欢跟他在一起的那个小男孩吗?咱们这叫各得其所。”
“哈哈,正是。”陈铎很兴奋,“那孩子真像一只小野猫,我喜欢,不过,得先把他的爪子给斩了。”
张苋沉吟半晌,说道:“阿铎,看来我们不能再等了。慕沙阿曼如果有马拉巴南撑腰,我们要再动他就不容易了。最好趁现在将他拿下,逼他成为我们的人,这样,要逼老头子退位就简单了,阿布沙耶夫也会支持我们。”
“对啊,太好了。”陈铎一听就激动起来,“好好好,苋哥,你说吧,咱们怎么干?”
张苋搭住他的肩,“我说过多少次了,在公共场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走,到我家去仔细商量。”
这两人在席桌上的态度,陈一谨和沈越都已看得清清楚楚。经过一个月的观察,他们也都对慕沙阿曼信任有加,尤其是这次成功抓住马拉巴南的巨额订单,已经让他们不再有丝毫怀疑。陈一谨将慕沙阿曼带回自己住的别墅,对他笑道:“我先休息一下,你和沈越谈谈。”
沈越会意,立刻将他带进保密性能很好的书房。慕沙阿曼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接过他递来的茶,安静地等着他说话。
沈越坐进沙发,沉思片刻,这才缓缓地说:“慕沙,你是谨叔的义子,我也就什么都不瞒你。”
慕沙阿曼欠了欠身,表示自己在听。沈越低沉地说:“陈铎想杀谨叔。”
“什么?”慕沙阿曼大吃一惊,“为什么?他们不是……父子吗?”
沈越冷笑一声,“在那个孽子眼里,哪里会有什么父子亲情?他一心想坐谨叔的位子,已经等不及了。”
慕沙阿曼一时无话可说,眼中满是震惊和疑惑。沈越微微一笑,神情变得很温和:“慕沙,你性情温良,待人诚恳,虽然身怀绝技,却一直谦逊有礼。说实话,你是不大适合在道上混的,不过,以你的性格,也不会与人结什么仇,而你的手艺却有很多人需要,因而总的来说,你并没有什么危险。这次谨叔请你入帮,并认你为义子,也是想借助你的能力,请你帮个忙。”
慕沙阿曼立刻说:“这没问题,义父有什么事,我自然义不容辞。”
“好,谨叔没有看错你。”沈越笑着点了点头,“慕沙,陈铎是谨叔的儿子,可自小就不学无术,没有规矩,而且屡教不改。十三年前,陈铎才十五岁,便开始好色贪淫,男女通吃,生冷不忌,为此惹下很多麻烦,最后都要劳烦谨叔和我去替他收拾残局。谨叔是个重情意的人,夫人去世后一直没有再娶。他非常痛恨好色之徒,结果自己的儿子偏偏就要跟他对着干,久而久之,他对这个儿子十分失望,于是重新在医院里孕育了一个儿子。”
慕沙阿曼微微一惊,更加专注地倾听。沈越沉稳地道:“那个孩子叫陈锋,今年十二岁,但从来没有露过面,因为陈铎已经听到风声,一直派人在找他,意图很明显,他想杀了自己的亲弟弟。谨叔手软,虽然知道他忤逆不孝,但在他并没有大恶的情况下也无法下手杀他。可是,自从张苋来了以后,他们两个人勾结得非常紧密,势力越来越大,已经让谨叔难以控制。因此,现在的情况是,陈铎随时都可能与张苋一起发难,杀父夺位,这样一来,不但谨叔的处境非常危险,他的小儿子也很可能性命不保。”
慕沙阿曼点了点头,很干脆地问:“需要我做什么?”
沈越的脸上露出赞赏的微笑,“谨叔的意思是,目前要在他们动手前行动,否则我们自己就被动了。但是,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公之于众,所以我们不能派帮内兄弟去干。慕沙,我们问过成叔,他说小秋虽然年纪小,但身手极好,完全可以刺杀陈铎与张苋。”
慕沙阿曼一怔,随即陷入沉思。沈越也不催他,慢悠悠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慕沙阿曼想了好一会儿才说:“既然是义父和越哥的意思,我当然没话说。这样吧,我回去和小秋商量一下,如果他愿意干,那就没问题,如果他不愿意,我尽量说服他。越哥,你看呢?”
“好。”沈越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递过去,“我们也不会让小秋白干。这里是五万美金,算是定金吧,事成之后,我们会再付他五万美金。”
慕沙阿曼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那我就回去了。”
沈越仍然亲自将他护送回家,又关心地问:“你们只有两个人,这里太开阔,容易被人侵入。你看需不需要我派些人来守着?”
慕沙阿曼微笑道:“不用,我和小秋都喜欢清静。再说,小秋的身手很不错,也不需要别人来保护。”
沈越点了点头,看着他进去,便掉头离开。
第二天下午,慕沙阿曼给他回了话,“小秋愿意干。”
沈越放下电话,对陈一谨笑道:“他们同意了。”
陈一谨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我居然会有请外人来杀自己儿子的这一天。”
“是他先不仁,不能怪你不义。”沈越安慰道,“谨叔,别难过,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不是还有陈锋吗?”
陈一谨微微点了点头,“是啊,我还有锋儿……”
很快,道上有了隐约的风声,据说陈一谨已有退休之念,想将龙头之位传给自己的义子,言之凿凿,不似空穴来风。沈越也开始变得行踪诡秘,似乎在调动帮众,打算筹备什么仪式。
陈铎顿时急了,立即和张苋密谋,决定抢先行动。张苋认为如果要杀陈一谨,必须先把慕沙阿曼控制起来,如果让他逃了或者把他杀了,都会激怒马拉巴南,对他们极为不利。
两人说干就干,立刻通知自己人,准备行动。虽然张苋的人对他十分忠心,很难渗透,但陈铎的人中却有沈越派来的卧底。消息迅速传给他,并由他通知了慕沙阿曼。
接连几天,慕沙阿曼都没有在帮中出现,据说是病了,在家里休息。张苋派出的人也看到有医生出入那幢别墅。通过其他途径向医生询问之后,他们得知慕沙阿曼确实患了感冒,一直发烧、咳嗽,于是遵照医生的嘱咐,卧床休息。
于是,张苋和陈铎行动了。
马尼拉的春夜总是充满了温暖的气息,安静的庭院里花开似锦,一盏一盏的地灯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中间的小楼里灯火通明,隐隐有音乐传出,显示着里面的人正在看电视或者影碟。
这时,一群黑衣人翻过低矮的院墙,步履轻捷地越过花园、草坪,从四个方位向小楼扑去。他们的行动井然有序,都避开了大门,随即发射强力干扰源,使屋里可能有的监控系统出现故障,然后分别撬开后门和窗户,握着枪悄悄进入。
有两个人一前一后地从厨房潜入,刚走了几步,便有子弹无声无息地射过来,正中他们胸口。两个人哼都没哼一声,便一齐倒在地上。
叶秋握着装有消音器的手枪,立刻从厨房门出去,隐在楼梯间,向几个潜入客厅的黑衣人连连射击。他的枪法极准,几乎是一枪一个,那些人甚至来不及拔枪或躲避,已经全部中枪身亡。后续进来的人立刻找到障碍物隐蔽起来,与他展开激烈的枪战。
他守在一楼,慕沙阿曼守在二楼。这里的空间比一楼窄得多,他只需要隐在过道的角落里,就足以控制全局。
他们在开枪的时候都准确地看清楚了那人不是张苋,而且,照常理推断,张苋和陈铎是不会亲自来的,因此他们在射杀袭击者时都没有犹豫。
叶秋的手枪子弹打光了,顺手从旁边的暗角里操起微声冲锋枪,一轮火力覆盖,打得对方抬不起头来。正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到了异动,立刻闪电般蹿了出去。
一柄利刃几乎是擦着他的背刺过去。叶秋右手拿着冲锋枪,左手飞快地从腰间拔出刀来,一翻腕便架住了对方的追击。
这人是被慕沙阿曼打掉枪,从二楼掉下来的。他是张苋的人,十分剽悍,居然用随身携带的军刀袭击叶秋。本来是必杀的一击,却被那个少年轻轻巧巧地避过,让他大吃一惊。
这个瘦削清秀的少年浑身都带着一股凛冽的杀气,整个人就像一柄锋利的尖刀,让人不由自主地颤栗。
叶秋停止射击,猛地转过身,双腿鸳鸯连环,向那个持刀的大汉一轮猛踢。那人顿时手忙脚乱,连连后退。叶秋左手连环三招,荡开他的刀,抹上他的咽喉,最后将刀锋插进他的胸膛。
只在顷刻之间,被他用火力压制住的几个人便跳起身,边向他射击边冲了过来。叶秋鱼跃而起,扑进厨房,随即从后门蹿了出去。
他学了两声鸟叫,停一下,又叫了两声。慕沙阿曼便从二楼的窗户一跃而下。
叶秋对他做了两个手势,示意自己守在后面,他守在前面,然后猛地一握拳,表示格杀勿论。慕沙阿曼点点头,手上握着一把改装过的突击步枪,轻灵地顺着墙根跑去。
有人在二楼探出头来,略一打量,便将枪口对准了跑动中的慕沙阿曼。叶秋抬手就是两枪,子弹准确地钻进那人的眉心。他立刻趴在窗框上,鲜血顺着墙面流了下来。
叶秋飞身后退,准备跑到草坪边上的花丛中埋伏,以便控制后面的区域。追出厨房门的几个人立刻向他扫射过来。他们已经忘了张苋和陈铎交代的务必生擒的命令,只想杀了这两个人,保住自己的性命。
叶秋的身手敏捷得让常人难以想象。似乎子弹还未出膛他就已经感觉到了弹道,并抢先在地上翻滚过去,避过一连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