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一脸懵的下人这才退出房门。
张飞踩着重重的步子来到已经耳鸣的穆嫒面前,一张俊朗的脸上带着怒意和幽怨,他与穆嫒几乎面面相触,呼吸相闻——
穆嫒有些惧怕他这模样,脖子往后仰了仰,却见面前的人重重一哼后,就跑了出去——
“这,翼德……”穆嫒不明所以的轻声唤。
这是咋了?发生啥了?她咋就惹叁爷不高兴了?
身旁的小少年目光落在张叁爷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上,隐约有些笑意。
关羽倒是淡定,他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榻,对着屋内的两人道:“大哥不如坐下来先商议商议督邮之事?”
穆嫒点头,拉着小少年往床榻走去。
关羽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眸中杀气隐现。
何处来的小娃,竟敢无端插入他们兄弟之中!
小少年动作一顿,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坐在榻上等待他们过去的关二爷。
胸中有气的张叁爷,憋闷不已,直接出门左转进了酒肆。
这边穆嫒和关二爷在榻上商量了一番后,决定以静制动。
她今日骂了督邮,那督邮定然气怒,要找她寻事,他寻一桩事儿出来她接下一桩便是。
现在她身边有二爷叁爷和小凤凰,还怕他一个没带兵的督邮?俗话说叁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更何况她的小凤凰还是能和诸葛亮匹敌的人!
一想到诸葛亮,穆嫒就有些意动。
叁国中,最让人耳熟能详的就是这人了。
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是何性情?能不能让她去蹭蹭,抱抱大腿?
如果能抱上孔明的大腿,那她真是要喜极而泣,叩谢老天了!
夜。
穆嫒本想回去与关张二人同塌,却不知为何又留在了小少年的榻上。
两人环抱着彼此陷入沉眠。
睡之前,穆嫒觉得自己可能,好像,大概,应该是忘记了一件事,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忘了什么事……
第二日。
馆驿外张贴了一向告示。
一人趾高气昂的指着那告示对聚拢过来的百姓高声喊道:“督邮大人怜悯尔等百姓,特来此地考察民情!如今有冤的抱冤,有仇的报仇!不必惧怕县尉,一切有督邮大人为尔等做主!”
百姓面面相觑,议论不休。
“大人!”
此时,有一抗着犁地用具的男子高喊着站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先前开口的人眼睛一亮,摸着自己的小胡子对那男子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冤情需要督邮为你伸张啊?”
男子张了张口,黑黄的脸上露出个为难的表情,似不太好开口。
督邮的官吏见此,心中认定这人必然和那刘县尉有所纠葛,立马温言安抚:“你且大胆说,自有督邮为你做主,保你无恙!”
男子听了,眼睛一亮,张口就道:“大人,我家犁地的公牛跑隔壁赵寡妇的母牛圈里去了,如今我是拉也拉不回来,赶也赶不走啊!地都荒了叁日,这、这如何是好啊?”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哎哟,徐二,你这牛怕是牵不回来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为何不去与那赵寡妇商量商量?来这问督邮大人,督邮大人会帮你拉牛吗?哈哈哈哈哈……”
站在台阶上的官吏一张脸红了白,白了红,指着那男子的手一个劲儿颤抖,仿佛得了病。
他恶狠狠地道:“你!你!尔等庶民!不识好歹!”
说完就一甩衣袍,灰扑扑地回了馆驿。
“噗呲——”
不远处树下的穆嫒笑出了声,她把手里的馍给身边的小少年分了一半,眼里漾着笑:“士元啊士元,你这招好!”
小少年眨眨眼,把接过来的馍凑到唇边,小咬了一口,略略皱眉:“大人,这是乌衣巷李婶子送你的馍吗?”
穆嫒点点头:“是啊,怎么了?”
小少年把馍还给她,习惯性的拉住她的衣袖:“不好吃……”
“哈哈哈哈哈哈……”穆嫒揉了把他的头发,“李婶子说这是她外出的孩儿最喜欢吃的馍,每次走都要带上许多,没成想却被你嫌弃了。”
这种便于携带又饱腹的物什,确实是普通百姓长途跋涉中最好的干粮,可他毕竟是世家子弟,自然吃不惯这等粗食。
头上的发被揉乱了,小少年伸手去理。
他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见到刚才与督邮官吏说话的那男子朝这边走来。
此时,一辆马车也正好从两人面前驶过。
车面装有许多精美饰物,一位面容蜡黄的车夫在车前扬鞭驾车。
厢内的人半掀车帘,一双黑色沉静的眼眸与小少年相触后,便松开挑起车帘的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瞬间,小少年眼眸颤动,死死攥紧穆嫒的衣袖。
车辆徐徐驶过。
之前与督邮官吏话说的男子来到两人面前。
他挠挠头憨厚笑道:“大人,徐二问了,那督邮不管这事儿啊!”
穆嫒拍了拍他:“没事儿,这事我帮你解决。”
“谢谢大人!大人真是好官呐!”
穆嫒连忙摆手:“份内之事分内之事。”
说完,她握住小少年的手想一同走,却触到他手心一片冰凉,忙关切的问:“士元,你手好凉,是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