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著风风火火地进来,三位老爷分别起身与他作了一礼。
华季自己则坐在最边角上,手中握着个酒葫芦,动也没动,仍是那副看着像是装出来的不畏权贵的德行。
刘著见自己躲不过这一趟,干脆把心一横,径自寻了个空位坐了,冷哼一声,道:“三位老爷,当真是办得一件好事情。”
这三位表情各异,心态也不相同。
公验这事, 大家虽然都怕搬到台面上牵扯出其他的麻烦来,但其中却又有很大的差别。
这事原本就是商量妥当了的,王家史家都在太守姑母的准许范围之内行事, 最多算是被牵连,而郑家逾矩,那才是惹出事端来的正主。
但此时,郑统偏偏气定神闲,王老爷则是一副隔岸观火的模样,单就史老爷先一步开口:“刘太守说的哪里话,我等替太守家中办事,有什么纰漏咱们关起门来自己商量着就算了,如今咱几位都在这厅里坐着,潼城里头就哪还有什么为难的事,喝口茶,消消火气。”
刘著听他这般说,面上撑着的一丝好脸色也都没了:“史老爷说的真悠闲,你说替太守家中办事,这指的到底是哪一位太守?”
听出他这话里味道不对,史老爷便就明白刘著是不肯将此事马虎过去了,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笑称了一句“刘太守啊”,随即又道:“事情已然这样了,咱们互相之间做一个保全,彼此念着彼此的恩德,也就过去了,自己人的事没必要闹得满城风雨,万一再传到外面去,谁都麻烦不是?”
王老爷原本在一边冷眼旁观,此时也忍不住白了史老爷一眼。
刘太守面无表情,从嘴里挤出两声干笑来:“我原本以为杨万堂家大业大,人口也多,所以两三条人命才都不往眼里看,怎么史老爷如今发达了,也能不把人命当做一回事了?”
“哪里有这样的话!”史老爷见他不依不饶,却也不好翻脸,原本都站起来了,这会也只好又坐了回去,“又不是我一家的事,那事到如今到底要怎么收拾,请太守给我們讲出个一二三来。”
话音刚落,刘著便用手掌在一旁案头上狠狠一拍,震的茶盏叮叮作响:“好!史老爷要听个一二三,那我就给你讲出个一二三。其一,你说替我家中办事,那就把话说得再清楚些,史老爷是给我家中的谁,办的什么事,又是怎么办的事?我刘著多少也算是朝廷命官,必定能给你史老爷一个交代。”
众人一听,就知道刘著是动了真怒,史老爷刚开口要分辨几句,只将“刘太守”这三字说出来,就听华季在旁边打了个响亮的酒嗝,史老爷以为他要说点什么,可等了片刻,也不见他说话,反倒是刘著继续说了起来。
“其二。”刘著将在场三人都扫了一眼,“不管是谁惹出来的祸事,根源上到底也都是公验上出的岔子,就像你史老爷说的,事情已然如此了,那我也放一句话在这,那两位并不是搞不清楚身份来历的流民,搪塞过去没那么容易,这件事上,谁也别想跑脱干系。”
原本刘著说“其一”的时候,史老爷还有些火气,可这“其二”一出,他的火气还没烧起来就被浇灭了。
郑、王二位却没有这么容易就被唬住,只听刘著再将其三道来。
“这其三。”刘著说到此处,声色更厉,“既然此时三位都来了,有件事我正好就趁着这个机会一并问了,也请三位给我一个清楚的交代!”
刘著说完顿了一顿,满厅当中,就只剩下喘气的声音。终于还是史老爷耐不住性子,只问一句:“何事?”
“何事?”刘著又是冷哼一声,道,“我只想问,这二人到底是如何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