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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谁都知道怡亲王允祥是他的心腹肱骨,雍正自然也不会给年羹尧涨脸到把他派去迎接。城外吵吵嚷嚷一大通,金殿里廉亲王允t,怡亲王允祥,隆科多和张廷玉都站在下首候着。雍正坐了一会儿,又起身走两步,看着殿里格局到底有些不满意,想了想又张口道:“苏培盛,给廉亲王和怡亲王搬两把椅子来。”

允t和允祥都是皇上亲弟,又是总理事务大臣,既“亲”又“贵”,在身份上自然比旁的人高一层,给他们两人赐坐既是皇帝的“特恩”,一会儿又能给年羹尧形成一个间接的“压制”作用。

然而真正见了面却远没有想象中的剑拔弩张。年羹尧毕竟是从雍正潜邸时就相随的奴才,又替朝廷打赢了青海一仗,雍正嘴上说得再狠厉,心里对他到底是有一份君臣知遇的情意,才说了一会儿话,便打发了苏培盛添了椅子让年羹尧也坐下说话。这一来,原先“杀威”的打算反倒成了抬升年羹尧的地位,让他跟两个总理大臣平起平坐。

允祥颇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雍正似也反应过来这句“赐坐”有些不合时宜,转口道:“站了这么些时候,大家都随意些,舅舅也坐下说话。”

隆科多一眼就看出皇帝的意思,想抬举年羹尧又怕他当真无法无天,因此很是辞谢了一番才坐下。雍正满意地点了头,转眼却见年羹尧弯腰一谢恩就大大方方端坐下来,心里终于有些耐不住要蹿火。按捺着说了一会子话,终于伸手压了压额角:“今天就到这儿吧,亮工远道回来,先回府里去歇着,过两天见见你妹子,咱们再叙话。”

允祥落后了一点,等众人散了才转身回来。雍正果然斜靠在一边椅上等他,只是眉宇间紧紧拧着,不再是先前那么轻松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说”

允祥一愣,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原本心里想着的话一时都说不出口,上前在他身边站定了,伸手替他揉着额角:“四哥,咱们先等等看吧”

这一回,愣住的人成了雍正,睁了眼见允祥一脸认真,不由奇怪:“你先前不是一直说不能放纵”

“四哥他毕竟是难得的将帅之才,贸贸然弃用的话,臣也是十分不舍的。”

雍正心知他是在替自己的犹豫迟疑解围,到底是忍不住喷笑:“你会舍不得他年亮工?快别惹我笑了。”

“臣是看不得皇上为难”允祥面上难得一红,低声嘀咕道:“瞧瞧吧,是骡子是马,咱们先瞧瞧再说,免得四哥将来总记挂着这事,时时拿着这个膈应自己的心。”

雍正心中熨帖,笑着点头:“那就烦劳咱们怡王,替我留神多瞧着点儿了。”

话虽如此,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揣摸到皇帝这一番又想打压又想回护的心情,年羹尧到京中十几日,虽说碍于他圣眷正隆,谁也不愿轻易开罪了他,但私底下提及,大多觉得他太过专横跋扈了。

吏部、兵部连着被差使了几日,隆科多面上已经极难看,上书房议事的时候虽不说什么,那脸上的神色却是显而易见的。

“王爷,这事儿您得为奴才做主,要是再这么下去,我那吏部就真的没有可干事儿的人了。”

“舅舅何出此言,”允祥瞧着他一脸受了气受了委屈的样子,想想雍正那日的迟疑,只得按捺着性子劝道:“舅舅也知道,西北军务是朝廷的第一要务,我看年亮工也不是有意要驳您的回。你瞧瞧,我这儿发下去的条子,也有几条给搁下了,事急从权,咱们这儿,多担待着些也就是了。”

“军务军务,如今仗都打结束了,皇上还这么没边没沿儿地纵着,这事儿”隆科多依旧咽不下这口气,朝允t和允祥道:“两位王爷都是知道的,他荐上来的人,我按着皇上的意思,一个也没改,全都依例录用了,可前头那几个放四川任的外官,到了四川竟然碍着他年大将军一句话就上不了任这事已经不止是我吏部没脸,实在是朝廷也没了脸面”

“我看啊,这事儿也的确过了点,”允t主管的工部跟年羹尧并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这会儿却也呵呵地笑起来,朝隆科多道:“舅舅也别紧着置气,不如把这事儿和皇上好好回了,看皇上”

“舅舅,”允祥眉梢微挑,看似不经意地打断了允t的话,接口道:“这事儿交给我,明儿我一准给你个说法。”

隆科多知道他户部也有不少司官堂官被参,原本就是指望着把事儿都捅到他这里让他去出头,这一来自然是心满意足,寒暄几句就连声告退了。

而允祥这头,虽说是把这差事接了过来,心里却还有些迟疑,不知该怎么和雍正提这事,因此进了养心殿还不自知地蹙着眉。

“殿下,您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万岁爷还和张中堂说话呢”苏培盛见他进来,连忙迎上去:“您先候着,奴才这就进去给您通禀”

“不用了,我在这儿等会儿,”允祥下意识拦下了,才颇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会儿进去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开头。

苏培盛不敢多言,只伺候了茶水便退出来,允祥枯坐了一会儿,听得里头一阵响动,便见张廷玉从里面出来,因着手上捧着上谕,见了他也不便行礼,只一侧身让了让。

允祥点了点头,刚要说话,便听得雍正在里面问道:“可是怡王在外头?”

吵架~

第四十六章

年羹尧在京城的种种作为雍正自然也听到了风声,这会儿见允祥进来时一脸为难,反倒是笑了起来:“你别绷着个脸啊,一会儿把闺女都吓坏了。”

“和惠?那丫头又怎么了?”

“瞧你的样子,难道就非得觉得丫头闹了事?怎么就不能往好里想想呢,”雍正好笑地摇头:“她没怎么,这一趟回来一直挺安静的,今天去皇后那儿瞧见她,刚好你过来,就接她来一道热闹下。”

他话音方落,和惠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苏培盛笑盈盈地替她引路,允祥还未及说话,就见她凑到了雍正身边。

“汗阿玛,皇额涅说您叫我来”

雍正欢喜地给她脱了外面的小披风,一边抱她坐到塌上,面上自然而然柔和起来:“听说你这几天读了不少书,还跟着嬷嬷学了针线功夫?”

和惠一路上被允祥训得狠,还显得有些畏惧,见他也在一旁坐着,立刻乖乖坐好了答话,一板一眼地点头:“回汗阿玛,是。”

“不错,不过这会儿只有咱们三个,不用那么一本正经的,”雍正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把女儿抱到身边,抬眼朝允祥瞪了瞪:“咱不跟你阿玛学,学成他那绷着脸的样子就不漂亮了。”

允祥本也心疼女儿被惊马的事吓得不轻,有心说些轻松的话。但瞧小丫头听了雍正这话眼里直冒光,他这儿再软下姿态来,恐怕她真是要好了伤疤忘了痛,以后还接着没法没天。只得咳一声正色道:“多大的人了,还腻在你汗阿玛身上,快下来坐好。”

“哎,没事,她才多大点啊,我还不至于抱不动吧,”雍正伸手在女儿颊上捏了下,随意道:“难得咱们一块儿吃顿饭,你别扫兴嘛。”

“不行,四哥你不能这么惯着她,再这么下去,往后更没个规矩样子了,”允祥心里本就堵着事儿,再看雍正竟丝毫不以为意地剥着橘子递给女儿,口气不由更冲:“和惠,下来。”

和惠虽才十岁出头,却是极聪明的,又从小长在王府皇宫,见允祥面色沉沉地十分不好看,也知道父亲这会儿心情极不好,一骨碌从雍正身上爬下来,在一边端端正正地坐好了。

雍正手上还捏着半只橘子,见状不由皱了皱眉,慢慢剥好了正要递给和惠,又听得允祥道:“她也不是小孩子了,四哥应当让人好好教着她些,免得将来真的仗着您的宠爱骄横跋扈的,闯了祸出了事才后”

“够了!”

桌上的茶盏果子都随着雍正拍桌的动作震了震,允祥蹙眉,正要张口,却见雍正脸色早就沉了下来,这会儿更是转过了脸不愿看他:“你不要在这里指桑骂槐,不就是为着年羹尧的事不痛快么,犯不着在这儿摆脸子给我们瞧!”

允祥一时恍惚,没闹清楚这儿说着女儿的话,怎么忽然就扯上了年羹尧,见雍正怒气冲冲,也不知该如何跟他分辨,不知不觉更是蹙紧了眉。

雍正却像是说上了劲,伸手便把几个折子丢到他身上:“这会儿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一套一套的么?和惠能闯什么祸?啊?你兜这么大一圈子不就是想说我纵坏了年羹尧么?何必把和惠拿出来说事,你要怎么着直接冲着我来就是了!”

“皇上这是何意?”允祥想过来,明白雍正的意思,张口要分辨,却又实在不知从何说起,想起年羹尧的嚣张跋扈,更是一肚子的气,梗了一下没说出话来,忿忿道:“若是皇上这样想,臣还有何话说!一切全凭皇上定夺就是了!”

“你”

“他年亮工是皇上的恩人,为皇上擎天保驾,臣说白了不过是皇上的传话筒,改明儿就去跟人说,皇上保定了年大将军,那些受委屈受气的也甭埋怨,那都是自己命不好,活该撞上年大将军的架。”

雍正被他这番颠倒是非的话气得直攥手心,见他说完了就要磕头跪安,更是耐不住,拔高了声音直喊苏培盛。

苏培盛原是在外殿候着,心想这“一家三口”吃饭,他估计是用不着进去伺候的,这会儿听得皇帝急赤白脸地喊人,心里就是一惊,刚打帘进去,便撞上允祥咬着牙退出来,心下更是战战兢兢,刚低头问了声“殿下金安”,再抬头允祥早已拂袖离去。

“主子,小心”

雍正方才一直站着,这会儿竟莫名地一阵晕眩,撑着一边桌子到塌上坐了,才见和惠还惊怔莫名地站在一边角落。心知自己和允祥方才那一通争执把她吓到了,见她面上又是惊又是怕,不由心疼,伸手招呼:“和惠,过来”

“汗阿玛”和惠咬着唇看他,见他面上不像刚才那样难看,立刻扑了过去,张了手抱住他的肩:“汗阿玛你不要生气”

“阿玛没有生气,不关和惠,这是我和你阿玛的事儿,”雍正见她掉眼泪,心里更是一下子软下来,手忙脚乱地抱住她,又要伸手给她擦泪,慌道:“乖,别哭了,阿玛真的没有生你的气咱们和惠最好了”

“那也不要生阿玛的气”和惠伏在他肩上,两手往他背上摸索着轻拍,竟似在安慰:“我以后不闯祸了,阿玛就不会再发火阿玛他不是故意要惹您生气的”

雍正心口一暖,捉了她的手握住,见她眼睛哭得红红的,不由又是怜爱又是无奈,只得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好也不生他的气天儿晚了,咱们吃饭吧苏培盛,传膳。”

眼见主子一场大怒被小公主轻易安抚下来,苏培盛不由长出了一口气,恭恭敬敬传了膳在一边伺候,和惠小孩子心性,见雍正面上有了笑,也就很快放下心来,不一会儿便笑闹着吃饱了被送回去。

苏培盛见雍正面前的东西一直没怎么动,又见他搁下了碗筷,张了张口,终于忍不住劝:“皇上,多少用一点吧”

“没什么胃口,都撤了吧。”

桌上还有几道没怎么动过的菜,都是雍正后晌特地吩咐厨房添下的,苏培盛心知那是按着允祥的口味做的,又见雍正瞧着那几个碗碟发怔,竟也觉得有点揪心:“主子,殿下进来的时候本就有些不高兴,怕也是心里有事,不是有意冲撞您,就是跟您不见外,才等过几天,殿下一准儿得回来跟您请罪”

“朕也知道他心里憋着火,又两头受了气。只不过他再怎么,也真不该拿和惠说事儿,”雍正一愣,微微点了点头,指了指案上的折子要他搬过来:“旁人不知道,你大概是猜到的,和惠算了,不说了,你把川陕那边的折子都拿过来,朕现在就批了。”

“殿下待主子的心意,奴才这样没眼力见的都能瞧见呢,”苏培盛见他虽这么说,眉宇间还是郁郁,只得笑道:“主子要是为这个置气伤了身,回头殿下不知要怎么自责呢。”

雍正半是释怀半是自嘲地一笑,勉强点头:“行了,你出去候着吧,这儿不用伺候。”

好好儿一顿晚饭吃得一肚子气,闹到最后饭没吃成还红了脸吵了架,任谁心里都不舒坦。允祥一路板着脸回了府,刚进门就撞上尹继善和王府长史埋头说话,竟没看到他进来,不由怒道:“怎么回事?这府里还有没有人做事了!”

“请王爷金安。”

尹继善见惯了他满面和善的样子,对着部臣和外吏虽也有冷脸,却没见过这么莫名的怒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束手立在一边。倒是王府长史在王府多年,摸得清这位主子的脾气,只一本正经地回报着正事。

允祥心气不顺,越是回想雍正的指责越觉得自己实在是冤枉透了,他对年羹尧气归气,还不见得会为了这个事儿闹得他和雍正之间不开心,更遑论拿着他们俩的宝贝女儿去指桑骂槐。

“王爷,您看,蒋大人说的这事儿”

“又怎么了?这事是早一个月就议定的,还有什么不对?”

“部里没什么,只陕西”

“陕西什么陕西?又是他年大将军的威风吧?!六部各有主事,年大将军一个人要插手多少地方?”允祥猛地站起,讥道:“不如改明儿我这个总理事务王大臣也换了他来做!”

尹继善一愣,见他一手攥着拳似是怒极,不由有些不知所措,只告罪道:“王爷息怒,奴才这就去回蒋大人的话”

“不用了,”允祥见他怔怔的,总算是回过味来,一摆手止道:“备马,我自己去。”

“王爷,这会儿天太暗了,您这又刚回来,还是奴才”

除了从牙缝里挤出的“备马”两个字外,允祥没有再说旁的话,但面上却已经写满了固执的坚持。尹继善不敢拦,长史更是了解他的脾气,怎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违拗他的意思,只得吩咐下人备马,既不敢安排太多侍卫,又不敢排开整副仪仗。一时不由为难。

允祥却不管他在想什么,心里念着部里的事,又不时想到雍正的气愤和责备,只觉得这么一时半会儿自己也静不下来,若是什么都不做,怕是更冒火。到底是带着府里的侍卫回了部里。

和好~

第四十七章

从秋狩回来后就一直精神奕奕的怡王爷不知怎么着了风,还没到严冬便又染了风寒,算一算,竟一连告了五日假了。

而一向对这个弟弟恩宠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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