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缪斯——吕天逸(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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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狼狈的意外使安吉洛感知到了一些异样的状况。

您?安吉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自从安吉洛走进卧房便暗中酝酿、孳生的暧昧气息如一枚悬挂在他与伯爵之间的、丰熟饱胀的果实,被这一扑挤得爆裂开来,汁水飞溅

抱、抱歉!安吉洛腾地弹起来,离伯爵远远的,方才一瞬间掠过脑海的糟糕念头使他面红耳赤。

他羞惭得快熟了,他该视患者如人体模型,或生猪肉,不该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和想法,哪怕一丝,他应该反省。

安吉洛不敢仔细看伯爵的反应,他匆匆告退,慌不择路地跑出卧房,若不是这猜测太离谱,他几乎都要怀疑伯爵是在蓄意勾引他了。他想不通自己是怎么摔倒的,那一瞬间伯爵变重了――这当然不可能,安吉洛崇信科学,连十一号挣脱束缚带这件怪事都没能让他的思维偏离轨道,他相信事出有因,不可能和妖魔之类的东西扯上关系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伯爵是自己忽然往下发力了,也许伯爵急着躺下。

安吉洛面红耳赤地抓了抓头发,他打开药箱,摆弄起那些盛放药剂的瓶瓶罐罐,将此事抛到脑后。

伯爵卧房中。

安吉洛甫一出门,阿昂佐便迈开一双矫健的长腿,跨下床去。

他单膝跪到轮椅上,珍惜地拢着皮革把手,细细舐去那汗津津的、纤瘦的手印

灰银发丝乱蓬蓬地遮蔽着阿昂佐削瘦俊美的侧脸,使他像个疯子。

刻骨的思念害他失去健康,新长出的毛发亦干枯、晦暗

舌尖品尝到的味道比百花酿就的蜂蜜更甜美,更有滋味,半点汗水的咸涩都无,安吉洛是他的奶油蛋糕,他的樱桃硬糖,他的香甜蔷薇

身为族群中至为强悍的存在,阿昂佐灵敏异常的味觉与嗅觉带给他的更多是折磨。

他难以忍受其余狼人或寻常人类的信息素气味,雄烯二酮、雌甾四烯阿昂佐能清晰分辨出那些活物分泌出的化学物质,更别提活物在新陈代谢过程中自然产生的汗水、皮屑、油污过度灵敏的嗅觉使阿昂佐觉得那些味道腥臊难闻,令人作呕,这使他无法求偶。每次求偶期到来,可怜的阿昂佐?亚利基利、上任狼王之子、至纯血脉的拥有者只能躁动得追着自己的尾巴尖儿转圈咬,像条可怜的狗。

唯有安吉洛。

他香得像朵小花。

阿昂佐听说过一些传言,族群中过去也出现过几个像他一样拥有超级嗅觉的成员,他们或者孤独终老,在没必要使用嗅觉时尽量隔绝外界的气味,或者有幸遇到那块与自己基因完全契合的蛋糕

对超级嗅觉拥有者而言,蛋糕是这世界上唯一香甜芬芳的活物。

蛋糕的汗水、津液、血液一切。

尽是不可多得的珍馐与佳酿。

阿昂佐一直以为这些只是传说,直到那夜,安吉洛在他面前摘下手套。

那恶臭熏天、腐肉与便溺占领的医疗棚中瞬间绽满了香甜的蔷薇

呼哧呼哧阿昂佐亢奋地低喘着,把那可怜的轮椅把手嘬得光洁如新。

他需要更多。

更多。

阿昂佐眼珠赤红,盯住安吉洛离去的方向。

安吉洛的味道使他失控。

使他比最疯的疯狗还疯。

第60章月蚀(九)(味蕾。)

客房门紧闭着。

安吉洛坐在桌边,一丝不苟地调配药剂。

配药这项工作需要绝对的专注,方才狼王――那条巨大的白毛猎犬,迭戈先生说它叫这个名字――撞开虚掩的客房门甩着舌头冲进来找安吉洛玩,却被他忍痛撵开了。

狼王相当黏人,在安吉洛严词拒绝后,它仍腻在他脚边耍无赖,用热烘烘的肚腹盖住安吉洛的脚,展示它当暖脚炉的职业素养。可安吉洛担心飞散的狗毛污染药剂,他不允许狼王待在他的房间里,他连推带拽,气喘吁吁地把狼王往门外弄。狼王恹恹地,像人类一样坐在地上,两条后腿岔着,前肢丧气地耷拉下去。为了安抚狼王,安吉洛向男仆要了一枚抛接球并表示等工作结束后他一定会陪它玩(男仆的眼神怪异极了,可安吉洛没在意)。最后,狼王呜呜咽咽地被安吉洛撵出客房。

看得出来,伯爵瘫痪后这条可怜的大狗寂寞极了,或许仆人们不陪它玩。

房内重归安静,安吉洛翻开论文,那是皇家医学院近期发布的某项研究成果,治疗瘫痪症的新药物方案,安吉洛打算试试看。

为辨认药水瓶标签上的细小字迹,安吉洛脖颈稍稍前探,下意识地弓起上身,脊椎模糊的骨嵴浮凸在衬衫细布下,在背部绷出一些紧致的纹路。他腰身太细,那衬衫略不合体,被腰带勒出几道衣褶,细直地沿出来。

一道惹人垂涎的背影。

这个10毫升这个15毫升安吉洛嘀嘀咕咕,后脑几簇乌黑发梢可爱地翘起,诱人拨弄。

忽然,安吉洛后脑传来一股微妙的痒意。

就像是发梢被人小心翼翼地撩了一下

安吉洛心不在焉,左手捏着药瓶,抬起右手挠头。

就在右手绕至脑后的一刹那,他的手背刮蹭到了一个东西。

手背与那东西相碰的时间极短,连半秒都不到,就像是拨弄他发梢的恶作剧之人没来得及抽回手,不小心碰了一下。就是这么短的一刹那,安吉洛却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东西滑过手背时产生的触觉:湿润、磨砂质、遍布密集细小的凸起

这使安吉洛脑中条件反射地掠过一个单词。

――味蕾。

安吉洛一激灵,思绪自药剂名与毫升数中抽离而出,他猛地转头,身后空无一人。

空无一人,当然了否则呢?卧室门是上了锁的。

安吉洛缩回挠头的手,对着手背看了看,又神经质地闻了闻,没发觉异样。

他深呼吸,清空芜杂的思绪。

错觉。

这是唯一的解释。

安吉洛歪了歪头,让注意力回到药剂上面。

一小片干涸的唾液渍正附着在他手背上,光滑、紧绷,与洁净的皮肤稍有差异。

可惜人眼无法辨识出如此细微的变化

人的鼻腔也嗅不出唾液那极微弱的气味。

又是二十分钟过去。

纵使安吉洛崇信科学,绝不胡思乱想,可那股萦绕不散的诡异感并没放过他。

有哪里怪怪的。

有细弱、隐秘的呼吸扫过耳畔,背部传来丝丝缕缕被体温烘烤的热意,木质地板被重物压下的、轻微形变的响动一些卧房中有另一人存在的蛛丝马迹谨慎地徘徊在人类五感的阈值界限周围。

安吉洛隐隐约约能觉察出不对,却又抓不住证据。

仿佛有一只力量、速度、神经反射皆远胜人类的超级生物正紧贴在安吉洛背后,馋涎滴答地、变态地、安静地嗅闻他,视j他,它甩出猩红濡湿的长舌,隔空舔舐他的背影当安吉洛扭头,这只超级生物便会无声无息地瞬移到他脑后,当安吉洛转回来,超级生物也瞬间回到原来的地方,它紧贴着他,却永远躲藏在他视线之外,它赤足,脚前掌长有厚实柔软的肉垫,行走时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啧。安吉洛烦躁地甩了甩头,甩开那些幻想。

这简直就是老奶妈用来唬弄小孩儿的三流妖魔故事,安吉洛老早就不信这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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