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狩真清咳一声,当日绿遗珠作为观礼宾客而来,竹林七子便知晓对方没有夺珠之意,支狩真这才把金阙图录交由绿遗珠验证,断定对方就算瞧出其中的猫腻,也不会当众指出。
这相当于双方暗中做了一笔交易,彼此心领神会,无需宣之于口。日后绿遗珠有事相求,支狩真需得出力,偿还这次人情。
“原安承情了。”支狩真只得勾动手臂,仰头喝干,引得众人纷纷起哄喝彩。
“骚!原来是个‘骚’字!”孔九言的大叫声惊得众人一愣,他兴高采烈地用手指比划起来,“摩马,意思就是刷马啊!因为马生了蚤虫,所以要洗刷,这不就是个‘骚’字嘛!刘伶老哥,我猜的对不对?”
众人呆了呆,忍不住哄堂大笑。谢玄拍了拍肚皮,推桉而起:“吃饱喝足,咱也该走啦!嘿嘿,小安留下来,与绿大家好好摩马一番吧。”
刘伶诸人冲着支狩真挤眉弄眼,纷纷告辞离席。王戎赶紧将吃剩下的瓜果打包,袍袖里还顺走了一壶美酒。
王献“啪”地抖开一面金丝玛瑙骨的折扇,上书洋洋洒洒四个字:“奸夫淫妇”。王凉米赶紧把扇子翻过来,背面写着“鸾凤和鸣”。
不理会支狩真的挽留,一干人纷纷离去。谢玄走过支狩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怪声怪气地道:“小安,哥哥送你一句话:坐怀不乱伪君子,拔枪无情真豪杰。”大笑着走下画舫。
孔九言正要上岸,却见谢玄鬼鬼祟祟猫着腰,蹑手蹑脚走回来,躲在画舫的凋窗外,侧耳屏息倾听。未几,王凉米也悄悄跟在后面,以相同的姿势,一起蹲着细听。
孔九言吃了一惊,指着谢玄和王凉米,刚要开口,就被谢玄捂住嘴。后者指了指画舫内,附耳说道:“小安和那个娘们快睡了,你家老祖宗说过:‘寝不语。’你可不能乱说话啊。”
孔九言不由一愣,“寝不语”还有这一层意思?难道是自己读书不精?他还待再问,窗内飘出绿遗珠一连串娇笑声,接着听到原安的语声:“我这些兄长朋友喜欢开玩笑,其实没什么恶意,还望圣女见谅。”
“风月之地,谈风月事,也是天经地义。何况我出身魔门,本就口碑不佳,被人取笑也只能躲在无人的角落里,默默垂泪罢了。”绿遗珠幽幽叹息一声,眼眶微红,泫然欲泣,月光映得她面色苍白如霜,令人忍不住心生一股怜惜之情。
哪怕是加入听墙根行列的孔九言,也一时心动神摇,内疚不已,后悔自己不该猜出那个“骚”字。
“圣女言重了。”支狩真连忙道,“你既是魔门新一代的翘楚,又是名扬云荒四国的第一歌舞大家,地位尊崇,何来口碑不佳之说呢?”
“此间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外人只看到遗珠风光无限,又如何得知我内心的喜怒哀乐呢?”绿遗珠凝视着支狩真,道:“就像今日的原公子名震天下,剑法无双,可谁又知晓,你心中是否真正快乐呢?”
“原公子,你并不快乐。从遗珠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