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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星——陈隐(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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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立刻会意:啊,没问题啊,你们先你们先。

谢衍千恩万谢,还冲她鞠了个躬。

出租车内没开空调,瞿铮远裹紧身上的羽绒服,还是冷得直打哆嗦,往谢衍身侧挨过去取暖。

后视镜映出一张苍白虚弱的面容,谢衍偏过头问:还是冷吗?

瞿铮远点点头,插在口袋里的右拳抵着腹部:不舒服,有点反胃。

谢衍将外套脱下披在他肩上:坚持一下下,很快就到了,大叔,能不能稍微开快点?

我也想快点,都是红灯啊。

瞿铮远个高,双膝抵着副驾的座椅,脖颈后仰,身躯以一个极度疲惫的姿势贴着靠背,他的发型凌乱,呼吸节奏缓慢,眉心自始至终都皱着。

谢衍抽了张纸,拨开他前额的头发擦了擦,又将自己的肩膀借他靠着:你以前犯过这毛病没有?

上大学的时候犯过两次。瞿铮远把下巴缩进围巾里,只露出鼻子透气,一次吃了药就没事了,一次比较严重,上医院挂了两天水。

散乱的头发蹭着谢衍颈侧薄薄的皮肤,他想调整一下坐姿,可又担心瞿铮远会不舒服,只好僵着右臂和肩膀,小声问:怎么会犯肠胃炎的?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瞿铮远阖上眼睛,声音闷闷的,越来越轻:我也不知道,应该是饮食不规律外加冻着了。

今天有戏要拍吗?谢衍的嘴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发丝,痒痒的,又立马拧了回去,小声询问,要不要帮你打个电话给剧组请个假?

瞿铮远点了点头,又迟滞地想起来自己没带手机:我手机搁楼上了。

我帮你拿了。谢衍从外套兜里翻出手机,密码?

他正准备让瞿铮远输入时,后者主动开口:六个九。

这么简单?不怕被人偷了一下就进去了?

瞿铮远意味深长地说:看就看咯,我又不像你,浑身都是秘密。

谢衍还以为他说的是父母的事情,没放心上。

瞿铮远的通讯录里人很多,基本上都是全名,只有一个很特别,成功吸引他的注意。

这个XJL是谁啊?怎么连名字都没有?

瞿铮远的太阳穴猛地一跳,小基佬的缩写是他给谢衍存的备注。

他立刻装死道:不记得了,你赶紧找吧都翻半天了,树懒动作都比你快。

谢衍呿了一声:现在知道催了,要是没我你还在床上挺尸呢。

到医院后,瞿铮远找了个硬邦邦的座椅坐下,一大清早,挂号窗口位置已经排满了人。

冬天是流感高发季节,他周围有咳嗽的,大声打电话的,还有一个看起来和他一样病恹恹的小孩儿,身旁的大概是他的父母和奶奶,三个大人围着他嘘寒问暖,用一条珊瑚绒毯子将人裹成一团。

他忽然想起上小学时,不知怎么的就感染上病毒性腮腺炎,食欲不振,高烧不退,吃什么都吐,全家人急得不行,轮番在医院陪他,就连瞿平生都扔下工作,在病房里守了他两个晚上。

现在人长大了,连示弱的勇气都不敢有了。

公立医院候诊的人多,抽个血都要等半天,谢衍怕见血,没办法进去陪着他,下楼买了瓶果汁一口气干了,再用瓶子接热水供瞿铮远暖手。

瞿铮远本想把身上的衣服还给他,谢衍非但拒绝了,还死死地将衣服裹在他身上:你先披着,万一被粉丝认出来怎么办?

瞿铮远噗嗤一笑,知道他在调侃自己粉丝到现在都没破万。

报告出来以后,谢衍让瞿铮远原地等候:乖乖坐着不要动,我很快上来。

语气像个小大人。

瞿铮远笑着点点头,背靠墙,享受着被体贴照料的滋味,这种温暖的感觉就像凛冬里一簇火苗,简直要将他的小心脏融化了。

肠胃仍是翻来覆去地绞痛,但似乎没之前那么疼了。

医院挂水的地方人满为患,谢衍怕他再被传染上感冒咳嗽什么的,叫医生另外安排了一间病房。

并排的三人床位,中间有一层薄薄的帘子遮掩。

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他的皮肤皱成了干瘪的橘子皮,床头柜上立着个热水壶,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见有人进来,他睁开疲倦而空洞的双眼,很快又闭上了。

瞿铮远的位置靠窗,柔暖的阳光铺洒进来,稍稍有些刺眼,他把外套脱了,躺进被窝,等待护士小姐姐进来扎针。

你怎么不裸睡了?谢衍问。

你喜欢看我裸睡?瞿铮远反问。

谢衍羞臊地撇了撇嘴:肚子饿不饿?我下楼给你买点吃的吧。

瞿铮远摇摇头:没胃口,晚点再说吧。

可是我好饿。谢衍委屈巴巴。

瞿铮远忍不住乐了:那你去买啊,你不是有我手机密码了吗?

我有钱的。

谢衍打包了一份干拌馄饨一碗白粥和两个茶叶蛋,外加一小碟开胃酱菜,再次上楼时,护士已经扎完针了,瞿铮远和隔壁床的大爷聊起了天。

你们两个是兄弟?老大爷问。

对。

不是。

瞿铮远和谢衍同时开口,又同时僵住。

算是吧谢衍很快改口,他比我大六岁,我暂时借住在他家里。

亲戚啊,那你们关系还挺好,我儿子女儿都不愿意过来陪我。

瞿铮远没否认也没接茬,转头面向窗外,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不过他心底还是愿意承认谢衍是很善良的。

谢衍搬了把小凳子,戳在窗前吃馄饨:那您还有其他家人没有?

没了。老爷子摇摇头说,我媳妇儿死了很多年了,我养了三个孩子,都不孝顺,之前我被人撞了,肇事者赔了点钱,各个都盘算着那笔钱,现在钱分光了,一听说我生病,一个都不愿意过来。

瞿铮远听到这里,回头看了他一眼,才发现老人的床头竖着根拐杖。他说话时很平静,很显然,时间已经逼迫他接受这些残忍的事实。

谢衍不擅长安慰,从兜里挖出几颗水果味的软糖,搁在老人的床头:尝尝看,很好吃。

谢谢。老爷子面带惊喜地剥开一粒,笑了起来。

不客气。

谢衍一口气戳了三个小馄饨塞进嘴里,还盯着碗里剩下的那几个。

从瞿铮远的角度望过去,刚好能看见那鼓鼓囊囊的腮帮子,谢衍的皮肤在阳光下白得发光,他甚至想伸手过去掐一把试试手感。

不过这个念头在谢衍的视线瞥向他时吓没了。

对了,我要不要把你女朋友叫过来陪你啊?谢衍好心询问。

瞿铮远吓得灵魂都要出窍了,不过凭借着多年嘴炮经验,很快镇静下来,调动起丰满的情绪,欲语还休:我,我和她

谈崩了?谢衍直接替他补上了下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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