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码头坐船到岛上，二十分钟左右的航行时间。

程真头一次坐船，她可不想在船舱里待着。

从船头到船尾，再到顶层的甲板上，程真可一直没闲着，抬头看天上飞着的海鸟，几只海鸥一直跟着他们的船，阳光暖暖地照着，天空像用蓝色的水彩抹出来的，几抹薄云化开在天边，像随意扯开的棉花糖。

海也是蓝色的，但不像天空，是一整块的蓝，而是分着层次的蓝，从近到远，由浅变深的蓝色，最后，与天空相接。

“程秘书可真像个小孩子！”杨哲宇笑着说，此时，他与周锦生坐在二层的贵宾厅内，前面是船航行的方向，远远的，鼓浪屿已经隐隐地看到了。

周锦生也看着玻璃窗外甲板上的程真，她戴了个大大的遮阳帽，米色的帽沿，遮住了她大半个面颊，帽子后面有个大大的蝴蝶节，随着海风，在轻轻的飘着。

“她本来也不大，其实，还是个孩子！”周锦生说道：“大学还没有毕业！”

“噢，难怪……”杨哲宇说。

“她很喜欢周先生您，感觉把你当偶像一样的崇拜！”周锦生说：“我一说您这次会一起过来，她就特别兴奋！”

“哈哈，是吗？要是她真的接触了我，可能就不会崇拜我了，我不过是个普通人！”杨哲宇笑着说，他看向程真。

程真一手扶着帽子顶，怕被海风吹飞了，另一只手扬着，像在和海鸥打招呼一样。

那些海鸥并不怕人，但也不会靠近人类，只是在船头，船尾，在人们的头顶徘徊着。

程真跑到了船尾，俯头看海面，海水被船底划开，泛着白色的海浪，一团团地堆砌着，再漾开，远远的，白色的泡沫慢慢地归于平静，大海又回归了蓝色……

程真正望着那白色的翻开的海浪出神，身边一个阴影，程真扭过头来，见杨哲宇正走过来，他扶定栏杆站住了。

黑色的棒球帽，盖住他的头发，在帽沿下，能见到零星的白头发，不多，但因为他的头发非常的黑，所以，几根白发反倒更明显。

程真想，自己之前推断的，他的年纪也许有误，他应该有四十余岁吧，不过，年龄不算什么，这几根白发也丝毫不影响他的英俊，“杨先生！”程真欣喜地向着杨哲宇打招呼。

杨哲宇笑了，低头看了眼程真，问她：“看什么，这么认真？”

程真笑着指着海浪说：“看它们，白色的，像泡沫一样，和童话故事里，小人鱼最后变成的泡沫，是不是就是这样？”

杨哲宇点点头：“果然还是小孩子，连想法都在童话里打转！”

程真愣了下，听明白后，又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是有点幼稚吧，尤其是与这样睿智的杨先生相比。

“看过《围城》吗？”杨哲宇突然说道。

程真点点头：“看过，大一时有推荐书目，我按着那个，看了好多的书！”

杨哲宇说道：“多看些书很好，现在的年轻人都在刷手机，能静下书来，多看看书还是好的！”

程真笑了笑，韩雨彤买了好多书，有些连塑封都没有拆，程真看的书，多数都是从她那里借来的。

杨哲宇轻咳了声，随即说道：“这船，倚仗着人的机巧，载满人的拢攘，寄满人的希望，热闹地行着，每分钟把沾污了人气的一小方水面，还给那无情、无尽、无际的大海……”

他说得很慢，吐字清晰，刻意带了些播音腔，程真听得认真，“这个是？”

杨哲宇笑着说：“就是《围城》里开篇的描写啊，我太喜欢钱仲书的文笔，犀利至极，充满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