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沙哑,宛如被粗糙的沙砾磨过一般。
他并非只当一夜艳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也并非不想负责任。
傅司晨大约不会知道他收到她流产单时候的状态,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把她的流产单寄给他。
她跟韩奕的婚事都已经谈妥,这个孩子她完全可以留下,怎么又……
最为关键的是,为什么会邮寄给他,就算是流产也该邮寄给韩奕。
那一刻无数的想法疯狂的往脑子里挤,即便如此他也没往他自己身上去想,只是想到她之前的电话,心中隐隐觉得有事。
如果不是银湾酒店内部核查物品遗失问题调了监控他恐怕也不会那么快的知道。
郁时南已经无法描述自己当时的心情,震惊和不置信,等他把所有事情串起来,所有事情在脑子里串成一条完整的线,那天晚上郁时南在银湾酒店他的专属套房里彻夜难眠。
这个房间之前从来对她不设防,却没想到也因此让她遭受这一切。
魏经武让他喝的东西没那么干净,说白了就是给他一个不大不小不轻不重的下马威。
他意识不清,失控,可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郁时南心惊,越想心口越堵,被巨石压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个笑颜弯弯喊他南哥的姑娘,俏皮的叨叨叨个没完没了,为了尝个新鲜费尽心机研究半天最后只吃一口,剩下的全都进了他的肚子。
抬着小下巴炫耀的问他,她找的这个食谱是不是特别的有意思,特别的美味。
郁时南是无奈又好笑,伸手直接弹她额头,“得意什么,都是怎么来做。”
明明弹得很轻,她偏要捂着额头哎哟个半天,就差躺地上打滚了,戏特别多。
只是想起来,嘴角都能忍不住往上翘。郁时南狠狠摸了把自己的脸,是他疏忽了,难怪这阵子她看起来意志消沉话也少了,还以为是因为失恋。
他从未把她当做过女人来看待,因为她小,他当她是妹妹。只是近些年,他不得不承认,随着她成年,越来越漂亮娇俏,那种逐渐开始成熟的果子慢慢散发出的魔力开始不断侵扰他。
郁时南也有意识的规避,只当是生理的本能反应,不齿,但也符合常理。
即便如此他也从未将两人之间牵上任何的可能性,这个生长在阳光下的女孩,万千宠爱于一身,她属于阳光,灿烂耀眼。
而他是青苔,适合生存在阴凉潮湿的屋檐下。
他们之间的界限从未打破,他也很愿意有个妹妹,所以她对他撒泼甩赖偶尔使使小性子他都没觉得不妥,小姑娘就是要宠的。
从小到大给她的宠爱越多,长大了就越不会被男孩子的花言巧语骗走。
可他给他一直宠着的女孩,是作为女人最残忍的伤害。
郁时南浑身从内及外的冷,浸透五脏六腑的冷,不敢想她经历了多少难熬的日夜,可她依然努力的扬着笑脸。
是因为,顾忌他,不想给他找麻烦所以才不说?
是因为,她实在难以启齿,所以未说。
是因为,她有了爱人,不愿意将自己难堪的一面呈现在爱人眼前,所以不说?
每一种可能都有,但他无法再当做不知道。
郁时南甚至顾不上再多想,就寻了个理由从傅靖霆那里探知了司晨的情况。
他出国,去找她,不知道能不能弥补,但总要再见她一面。
哪怕,被她骂一顿打一顿,怎么样都好。
或者,也或者,如果她愿意,他也可以……爱护她一辈子。
然而没有打骂,没有指责,她只是十分淡然的告诉他,她已经跟韩奕领证结婚了,以前的事她都不想再提。
彻底的堵住了他所有的话。
甚至要他不要愧疚,她就当是生了一场病,病好了痊愈了就记不得难受和疼痛。
彼时的她那么平静,不愿意提及分毫,不知道是不是新婚让她心情变好了,她似乎开朗了特别多,不断的提及韩奕。
他只能也必须将曾经发生的错乱深埋,最好永不见天日。
只要她能真的放下,不再心伤,只要韩奕能对她好,只要她开心。
她回来,去看老妈。在老妈的园子里见到他,他甚至有种施了魔法的感觉,突然的她就出现,猝不及防的闯进眼睛里。
三年后的她更加娇俏,彻底脱离了稚气,但依然保留着最稚嫩的美好,成熟的摇摇欲坠的果子,满是清香。
他庆幸,她还能对他笑,喊他一声南哥。
以为两人即便回不到过去,还是可以比之前的陌生好一点……
原来她的所有轻松都是故作轻松,面对他的笑容都是勉强。
实际上,她厌恶反感,恶心,排斥。
她不想见到他。
是他祈盼太多,忽略了她内心深处的害怕和排斥。
郁时南从她身侧越过往外走,男人的眸色染了暗色,拼命压着自己难以疏解的疼痛。
不见?
他以后都不要见她了?
真的不见了?!
傅司晨整个人愣住了,她眼睁睁看他往外走,身上的衣衫都被打湿了,他踩过的地板印上一个带水的脚印。
傅司晨突然不受控的“哇”一声大哭起来,她直接蹲下身去,抱着自己哭得特别大声,“你就这么走了?你说不见就不见了?你凭什么?你这样出去就会有人传你从我房间里出去!你还穿着湿哒哒的衣服,衣衫不整!韩奕就住在这里,他会怎么看我?你怎么能这样?!”
傅司晨一边哭一边指控,心里难受,又慌又乱,他可以不见她,但不能是因为她说的那么难听的话。
她怎么能说出这些话!她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关键是他怎么能说走就走,说不见就不见?
傅司晨一点都不怀疑,他真的会不见她,他也真的有办法不让她见到。
即便是,即便是两人见面可能也没有什么必要性,还不如不见来得省心。可她都已经顾不上去思考了,只觉得委屈的要死!
郁时南刚踏出洗浴间就被她痛哭的指责给拴住了脚。
他转身望向她。
傅司晨呜呜呜的哭的惨烈,身上的睡衣裙摆随着她蹲下的动作扫在地上,被浴室地面的水泅湿的更彻底,抬着脸瞅着他,整个人可怜的不得了。
被他留在肩膀上的齿痕十分刺目,掉落一边肩头的睡衣肩带让她身前的风光半露,被水淋透的睡衣十分服帖的勾勒着她的身体曲线,满脸的泪水,眼眶发红,小鼻子也发红,委屈巴巴,像是被遗弃的小鹿。
从未有人像她这样将纯情和性感,娇纵和可怜糅合的那么彻底。
郁时南站在原地,他牙关咬的紧以至于两颊咬肌都绷得紧紧的,她说的没错,他这样贸然出去不太好,可是在他的地盘上谁敢乱说?
可是她这样,可怜兮兮的,他又实在是迈不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