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中的时候他就停止了成长，知道他眼睛里出现了那两个巨大的黑洞，他觉得身边的世界才开始清晰，就像在正午晃眼的阳光下呆上了那么十五分钟，短暂眩晕之后，跟着的是更短暂的窃喜。

别人一直在楼下，他们住的房子是整个小区的最西边，西边第三排，从左边数的第五栋跟周围其他房子一样，淡蓝色的长方体加一个红色的尖瓦顶，门口有一颗海棠树。

不是他们种的海棠树，小区里每一户门口都有这么一棵树，几乎一样的高度，这里喜欢提供标准化的知识，防护标准化才能保持这儿的某种格调，提供了方便，但不能拒绝这种方便。

整个上午他是不出门的，他会坐在楼下餐厅的餐桌旁边，一言不发的看着机器人一寸一寸擦拭地板表面，日复一日地板干净的没有尽头，他不知道这个年头有谁还会让擦亮自己家的地板，在他看来这既没有意义，有繁琐至极，就像它们家里所有无用的装饰品一样。

四年来他看着机器人白天扫荡每一粒灰尘，晚上做好饭默默离开他，不知道机器人晚上住在哪里。不远处那片低矮的灰色宿舍群，也可能是很远很远的另一片宿舍群，他也没有去亲自证实，四年来的都呆在同一个房间，同一个立方体里。

说实话，完全不喜欢加一个颜色，太亮了，亮的刺眼，另一个世界里一切正好。红色的宝石，黑色的空气，只有它在闪闪发光，一点也不刺眼。他总是拉上所有窗帘锁上自己房间的门，这样眼前的屏幕才能正好把它吞噬掉一点不剩。

妈妈会在下午一点的时候准时敲三声门说他出去了，有时他回头，有时他不回头，然后过一刻钟就打开自己的门，他一次比一次更精准的掌握，等待的间隙捏手捏脚下楼，迅速吃掉做的饭如同一个小怪兽那样。

有时在附近吸些什么东西，他们就彼此交换一个眼神，苏维对他点点头，他觉得点头代表感谢，感谢有机器人的饭菜让他每天不至于饿到或者说出现其他问题，有时他就会想，也许不那么害怕，也许他每天都做好了接受什么的准备，他猜不透他，总之也并不是他把自己关在这里了。

每次钻回自己的房间打开了啊。这个东西他没有马上去，他想再等等看，宋维的房间既不像十八岁少年应有的那样凌乱，也不像这样的物品所属的年代那样沉吗？这些东西呈现出一种极为复杂的时间网络，既不属于现在也不属于过去。

可能他不会再来了，树为小已经三天了，苏维能察觉到自己又再次回到了只有这样的世界，他从。还没有看清过他的面孔，虽然低沉的旁白说这一切，但他从来没有感到害怕过。

他知道这里是什么东西和他房间几乎一个亮度的树木，水潭以及遍布的花草树木，这才是他的世界，他在这里瞬间就记不得自己的长相了，只因为能够代表的他只有那球形杯里蓝色液体，液体在它就在，液体没了它就没了，这里的规则简单直白。

但想要把这一切突破，开需要的可能还是继续的时间，他开始想念林飞，想念林飞曾经给自己带来的诸多方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