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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徐怀柏身体一僵,扣在乔烟腰间的手骤然收紧,而后又宽慰自己似的说,“烟烟,别随便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
乔烟被他从后面拥着,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神情,更能让她狠下心。
其实从他们重新在一起的那一刻就是错的,一步错,步步错,无法调和。
她真的很不喜欢,被人把控情绪,时时刻刻都在饱受猜忌,压抑嫉妒的折磨。
当年徐怀柏在他们分手前就已经和一个又一个女生亲近,她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占有欲。
看见他将温书予揽进怀里时,她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只是在擦肩而过后发泄般地掐着自己的手臂。
而今,又一次历史重演,乔烟逃避不了这个问题,温书予就是她心底的一根刺。
就算已经很浅很浅,也能在关键时候刺得她疼得呼吸不畅。
她受够了,不及时止损的恶果。
“徐怀柏,分手吧,我们不合适。”
“我们只是,从一开始就不该相遇,不该在一起。”
“……你认真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呼吸正好停在她后颈的敏感肌肤,那块儿他无数次亲吻暗示的地方。
乔烟甚至能感觉到他震颤的胸腔,却不知道里面那颗心脏跳动的频率是否和她一样。
“嗯。”
她的声音也染上了鼻音,有些闷,却很清晰,“我认真的。”
“我不想。”
徐怀柏的手就是有力的铜墙铁壁,将她束缚在他怀里画地为牢,动弹不得。
“乔烟,我说了我很喜欢你,我没骗你。”
“徐怀柏,有很多人喜欢你。”
不是非要她一个。
“为什么?”
沉默片刻后,他骤然拔高了声,发狠地抱紧了她,咬牙道,“因为他?因为那个姓温的死变态?你就要跟我分手?”
“这跟他没关系……”
“他都给我头上戴一片青青草原了怎么就他妈的跟他没关系了?”
“徐怀柏,我跟他没什么!”
乔烟被他吼得刚灭下去不久的火又上来了,但他显然也是,反应更快地反驳她,“没什么你跟我提分手?啊?分了手好跟下家是吗?他温如许上辈子是塑料袋吗这么能装?都这样了你还这么死心地护着他,他除了能装之外哪里比得上我?乔烟,你眼瞎啊?”
“是啊!我眼瞎,我不眼瞎我怎么看得上你!”
“徐怀柏,高中我们还没分的时候就一把接着一把的女的在你床上说喜欢你,你现在说喜欢我,你觉得有什么可信度吗?”
“你分的清喜欢吗?啊?你不就是喜欢睡我吗?”
“我他妈还宁愿我只是喜欢睡你!”
乔烟气急了,伸手去推他,徐怀柏不肯,越抱越紧,抓住她的手腕往后按,摁在她背后。
他往前逼近,她就往后躲,但脊背挺得笔直坦坦荡荡地直视他,直到不断后退脚后跟抵上墙,他高大的身躯立即压住了她。
乔烟完全被笼在了他身前,双手被他制住,直一双清亮的眼睛水盈盈的,眼角泛红,倔强地看着他。
“别激我,烟烟。”
徐怀柏低头抵住她的额,两人脸颊相贴,鼻尖蹭着鼻尖,却毫无柔情可言,她眼里酝酿着风雨,而他的嗓音此时更是低沉得可怕。
目光像火药,碰撞出零点火星,谁都不肯退让半分,乔烟执拗的一面完全暴露了出来,一定要跟他硬刚到底。
“我,没,有,”她一字一顿,风雨欲来,“我很清醒,我也没有头脑发热,徐怀柏,我早就想跟你分手了。”
“我还要谢谢温如许,如果不是这件事,我真的找不到机会,你太忙了,忙到来跟我正式分个手都没时间。”
“我很后悔,因为我发现当初谢师宴带走你就是个错误,我向你道歉,我们的故事就应该停留在过去。你可以不原谅我,毕竟两次分手都是我提的,我才是那个恶人。”
*
最后是温如许从楼上下来,站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们,说了一句,“阿烟,今天一上午你还没吃过东西,我现在去食堂顺便帮你打包一份,还是和以前一样是吗?”
乔烟混乱而清醒的逻辑被一下打断,她侧头,长发散乱几缕凌在颊边,随着因激动而浓重的呼吸起伏着。
“好,谢谢。”
徐怀柏的眼神凌厉得像刀子,似乎想要把他剥下一层皮,露出内里肮脏阴暗的灵魂。
温如许面色不变,点头后转身离开了,厅后又只剩他们两个人。
徐怀柏看见乔烟唇上贴着的几丝发,想拨开却忍住了。
她泛红的眼眶,浓重的呼吸,剧烈起伏的胸腔,都像一把把利剑穿透他的心房让透心的凉意暂时清醒了几分他的大脑。
他的额还抵着她的,徐怀柏很累,几乎是用最后的力气和耐性对她说,“最后一次,我可以当作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
乔烟皱了皱眉,张口想再次强调,可说出的话却不是。
她说,“徐怀柏,你不用这么容忍我。”
明明风流成性,薄情寡义,永远高高在上等着女人为他前仆后继,赴汤蹈火才是他的作风。
她从不信浪子回头这一套。
她只信风水轮流转,一报还一报。
“是啊…我怎么这么惯着你。”
过了半响,徐怀柏自嘲般地笑笑,“明明你乔烟,又算得了什么,一个瞎了眼的女人,迟早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乔烟没说话。
再抬头时,他却已经松开了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鞋跟与地面碰出响,每一下都沉闷而实在,从白瓷砖到长出些许青苔水泥台阶,再一脚踩进水洼溅上裤腿,徐怀柏都没回过头。
他就这样淋着雨,任凭雨水打湿黑发,顺着脸部线条流下侵入,逐渐消失在雨幕里。
半响,乔烟靠着墙,缓缓蹲了下来,右手在心口处捂了捂。
少数痛感伴随着解脱,或许是徐怀柏占据的地方太多,此时的她竟然空虚更甚。
…
窗外的雨直到半夜都不曾停过,当夜乔烟是睡在实验室的躺椅上的。
她讨厌下雨天,也恰好今天没有带伞,就索性睡在了这里。
她太累了,更多的,还是想要一个人,既不想回御园,也不想去研究生宿舍面对周遥她们。
她需要一个晚上,收拾好自己。
“很累吗?”
温如许推门进来,回眸看了看门锁,“不锁门?”
“睡了再锁。”
乔烟仰头坐在椅子上,电脑已经熄屏,手机也扔在一边,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刚刚,她才把徐怀柏的所有联系方式删除拉黑,却不敢再看一遍他们为数不多的聊天记录。
最近一条还是他回首都时,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一个小小的避孕套躺在他的手心,他似乎坐在窗边,光线把上面的纹路都看得分明,是家里常备的那个牌子。
配文是,「走着急了,怎么把它也带上了。」
「我带它坐一圈飞机,回来你试试看有什么不一样?」
当时乔烟赶着回实验室,没回,再后来就直接发了信息关机了,再开机时除了他短信回复的问号,还要叁十几个未接来电。
每个来电间隔都不一样,有的一连好几个,有的隔了几个小时,她估计徐怀柏是太忙了逮着间隙给她打的。
她不是不信徐怀柏说的喜欢她,只是不想非他不可了。
“一个人在这不安全。”
温如许手里提着刚从楼下给她打来的热水,红色水瓶在桌边被放下。
“没事,”乔烟抹了把脸,眼尾是红的,她的样子看起来并不好,“我应该不会睡熟。”
事实上,她甚至没有半分睡意。
一闭上眼,就是徐怀柏漆黑泛着水光的眸子,里面浓重翻滚的情绪快要将她淹没。
“睡不着?”
乔烟默认了。
温如许猜的很准,也没多问,说完后靠着桌面,一手扣上桌沿,指骨分明,线条漂亮。
他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视线落在乔烟身上,而她还是那副平静颓废的样子,从他进门开始就没看过他一眼。
“阿烟。”
温如许忽的抓起一旁的车钥匙,金属轻响终于让她抬眸看过来一眼。
他甩了甩手里的钥匙串,问,“要不要出去转转?”
*
“醉生”是海城最有名的酒吧。
除了环境干净,酒水丰富,还有高学历调酒师跟一位颜值出圈的驻唱歌手,每年来打卡的人不计其数。
现在又是寒假,马上要新年,酒吧人很满,颇有摩肩擦踵的样子。
男男女女,大多是为了那位驻唱跟调酒师来的。
“要喝什么?”
吧台旁,温如许率先问道,乔烟没来过酒吧,对酒的认知很少。
“有没有菜单……我想看看。”
蜡烛透过了蓝紫的灯罩,微蓝的光打上了她的脸,乔烟今天没化妆,也不知道温如许是带她来酒吧,一张脸干净细软,只有一层薄薄的口红。
嫣红的唇一开一闭,台上的歌手正唱着轻缓的情歌,下面慕名而来的人熙熙攘攘,乔烟的话其实不太让人听得清。
同样的蓝色光晕也打在了另一个男人身上,他的白衬衫外套着马甲,手里正摇着调酒,目光看过来。
“师傅,我不太想要你们菜单上的,我想要你——的特调。”
女人拉长的声音带着娇,唤回了几分男人的神思。
“很快就好。”骆燃笑。
“那我替你点?”
温如许没看见菜单,猜测应该不知道被拿到哪去了,他的眸子隐没在镜片后,镀上了一层疏离隔开了旁人的探寻。
乔烟今天这个样子实在不像是来喝酒的。
“FourLoko.”
他指节在吧台上敲了敲,骆燃抬眼看了过来,啜着些不甚明显的笑意。
“这位女士?”
“嗯…”
乔烟点头,左右她没喝过什么酒,就随温如许去了。
骆燃放下手的调酒,从另一边拿过一个杯子,很快就被满上了冰蓝的液体,他丢了几块冰覆上柠檬片,递给了刚刚那位想要特调的女人。
“我的新研发,”他声线低沉带笑,“还请赏脸一试?”
乔烟抬眸看去,这位传说中的高学历调酒师,他的面容在阴影里模糊而清隽,周身气质从容。
骆燃再次靠过来,拿了调酒器摇了摇,目光从温如许身上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