痉挛倒是先行一步,果然是不能轻易激动的主,每次那种冰冷的抽动都让他忍不住想在那里狠狠的捶上几下,就连站直身体都不能轻易做到,甚至将身体窝起来蜷缩着忍耐都显得那般费力,真的好辛苦。
程越窝在沙发上面又出了狠狠的一身冷汗,却又忍着不敢动。这个时候门铃不合时宜地跑来凑热闹响了起来,孜孜不倦回响在他的耳边,怎么都散不去。
程越忍着疼痛半弯着腰一步一挪走到门口把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便是程瀚那张怒气冲冲的脸,程瀚推开门看都没看程越一眼直接推开他向里面走去。
程越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头昏目眩的感觉更甚,只好扶着门框把头贴在上面闭眼等着眼前的浓浓的黑雾散去。
“何晨回来什么意思?”
“他是医院的医生。”
“他是医生还是草菅人命的杀人犯?”
“阿瀚,当年的事与他无关。”
“不要叫我阿瀚,尤其是从你的嘴里面叫出来让我觉得很恶心。”
程越难受的厉害,尽量的站直身体却是力不从心,微微弯曲着身子,慢慢地从门口往客厅里面走。程瀚只觉他是没睡醒根本没抬起头来看程越的脸色,玩转着茶几上的茶杯自顾自地倒出茶水慢慢品尝。
“你选择吧,何晨和我,你是想要我这个弟弟还是他这个废物无能的医生?”
“阿瀚,不要胡闹。”
“程越,你凭什么就认为我是在胡闹?感情当年你胡闹的不够?你忘了妈妈是怎么死的,我可是没有忘。”
程越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原本苍白的脸色刹那间见就便成了惨白,一手轻轻握拳放在嘴角抵制着口中抑制不住的轻咳和逐渐翻涌上来的恶心感。勉强支撑着站直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弯下来,另一只手本能地卡在胃部深深地陷进去。
“阿瀚,妈妈的死不关何晨的事。”
“那就是关你的事喽,我亲爱的大哥,我倒是忘了,妈妈何尝不是被你活活气死的?你这般维护何晨,或许是你们俩串通好了先由你把妈妈气的住院,然后由他帮着你做点手脚,这样里应外合最终达到你继承遗嘱夺取医院的目的是不是?”
“阿瀚。。。”
“程越,不要试图解释,我只是来通知你,我不想看到何晨进入我妈妈的医院。”
“目前我是院长,我做主。”
“程院长,我以患者家属的身份要求你,开除何晨。”
“那件事警方介入调查过,阿瀚,你没有资格要求我。”
“程越,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冷血,这么不近人情?”
程越靠在程瀚对面沙发上用沙发的一角深深的顶在胃部俯着身,脸上汗水似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滑,他却尽量的不动声色隐藏说话时的颤音和每说一句话时连呼吸都觉得那一忍受的疼痛。
程瀚始终低着头抿着嘴里面的茶水,最后站起身来,抬头看向程越,目光里面是满满的恨意。
“程越,你叫我和爸爸如何原谅你,你叫我如何不恨你?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无情付出代价。”
程瀚一把推开靠在沙发上的程越,不料程越一个没站稳,打了个趔趄直接撞在了沙发的扶手上。好巧不巧撞得地方正是胃部。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程越当场就俯在那边直不起来身,捂着嘴巴死死忍着喉咙里面翻涌上来的腥甜味,一手扣在胃部卡住动也不敢动。
这个时候站在楼梯角观望的肖灏再也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了下来,把程越扶住。
“你要干什么?看不到他身体不舒服吗?”
”他不舒服?这不是好好的吗?我的好哥哥,就算你不舒服,那也是你的报应。是你活该。“
“你再说一次。”
肖灏的眼睛里面杀气腾腾几欲冒火,程瀚看着不但不怕这个架势反倒轻声笑起来。
“哦?我当是谁呢?怪不得程越最近越发的牛气哄哄了,连何晨都敢毫不避讳的请回来,原来是因为刚刚物色好了下家,感情在这是金屋藏娇呢。”
“你胡说什么?”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程越看来你还是改不了作gay的本质,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肖灏护短的性格丝毫是不输于梁木槿的,看到程越如此被人嘲讽耻笑,肖灏恨得牙痒痒,即使这个人是他的亲弟弟,肖灏依然抑制不住自己要挥拳头的欲望。
程越感觉到了肖灏的怒气,拼劲力气用自己冰凉的手握了握肖灏。
“让他走。”
肖灏心里面急的厉害。
“马上给我滚。”
肖灏此时已经是急红了眼,他明显看到程越脸上流水般的汗,扶着他的手臂都感觉的出来就这么一会儿就被他身上的汗浸湿。
程瀚一副不疾不徐的样子,用厌恶的眼光看了一眼闭着眼睛靠在肖灏眼里的程越,薄薄的嘴唇突出凉凉的话语。
“程越,你给我记住,当初妈妈是活活被你气死的,是被你选择同性恋给气死的,我们以前幸福快乐的家是被你拆散的。”
程瀚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大摇大摆的走出了程越的公寓,如果他回头看一眼,就回头看那么一眼,就会看到程越嘴里面汹涌而出的鲜血,瞬间就染红了沙发的扶手。
只是,不知道,他回过头来的时候会不会有一丝心疼和难过?
肖灏当时只是扶着程越,但却是在回头看着程瀚走出去,等转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程越口中吐出来的血,感觉到他绷紧的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甚至控制不住地从他手臂里面往下滑,肖灏抱着人就直接坐在了地上,用手扶着程越的头,不住地抹他嘴角的鲜血。
程越还有残存的意识,知道这么一撞肯定是造成了溃疡面出血,想要不去医院肯定是不可能了。忍着不断翻涌上来的疼痛侧头看了肖灏一眼,肖灏正拿着手机120。
“不打120。。。你。。。送我。。。去。”
肖灏低头看一看已经面无人色的程越,心头紧缩成一团,却是丝毫不犹豫,一把抱起程越,就往外走。
路上给乔家文打了电话,沿途闯了一路的红灯,最终把车平稳的开在医院的时候,肖灏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乔家文已经在门口等着,肖灏抱着程越直接把人放在移动病床上跟着往急诊推。
等在急诊室外面的肖灏坐立不安,时不时地想透过门缝往里面望,护士来来回回进进出出更是让肖灏心烦意乱,顾不得浑身的鲜血,顾不得自己的洁癖直接坐在地上用手抱着头。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慌张,即使见识过肖沛犯病,即使听说了肖沛那天吐血,他发现当他自己亲眼见识到那汩汩鲜血从程越的口中吐出来的时候他内心的慌乱和焦躁不安,原来是那么强烈。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乔家文从急诊室出来就看到肖灏不顾形象坐在门前的地上,神情颓丧甚至有种懊恼的情绪,两只手爪子来回地蹂躏着脑袋上的那几根头发。
在急诊室里面忙得晕头转向和看到程越腹部明显的淤青而产生的那种愤怒情绪被肖灏这种样子直接逗得完全发散了。
肖灏虽然是蹲在地上,却是感觉到了有人出来,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揪着乔家文的白大褂急急开口。
“程越怎么样,会不会有危险?他吐了好多的血。”
“还好,已经做过急救了。腹部有淤青,我怀疑是受外力剧烈冲撞引起的溃疡部位血管破裂,但是送的比较及时,我已经下胃镜止血了,怎么会弄成这样,昨天晚上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程瀚刚刚过来找他了,闹得不愉快。“
”所以他动手打人了?“
”没有动手,程越没站稳撞到了沙发扶手。“
”这次撞击并不轻,出血量比较大,需要休养一阵子才行,我是担心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我先去病房看看,这些天我正好闲着,就由我看着他吧。”
“最好不过,我最近的手术排得满满的,你只要能让他在床上躺够三天就谢天谢地了。”
肖灏推开病房的门,轻手轻脚地走到程越的病床前,昏迷着的程越温和无害,眼镜被摘掉放在床头柜上,脸部的线条清俊而冷厉却是在昏迷中不由得显示出来一分薄薄的脆弱。
肖灏看到插在鼻腔里面胃管中时不时引流出的红色液体,旁边的监护仪上面的数字来回变动,他却看不懂是什么意思。肖灏忍不住抬起手来轻抚程越在昏迷中微微皱起的眉心,那些执拗却和心里面浓浓的心疼让他忍不住弯下身来,嘴唇自然而然地轻吻他的额头。
做完这一切动作的时候,肖灏竟然像是偷腥的猫一样,左顾右盼了几分,确定没有人偷窥,才又安心的坐下来,小心翼翼地托起来他一只扎针的手放在手心里面暖着,把另一只手轻轻盖在被子下面。
程越虽然昏迷着却是一点都不安稳,像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一般,额角渐渐又伸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头不安分地来回摆动着,一直都有破碎的呓语从唇角溢出来,因为太过虚弱,肖灏竟然没有办法挺清楚他在说着什么。
肖灏慢慢的把耳朵凑过去,这才捕捉到了其中几个破碎的词语。
“妈妈。。。对不起。。。”
“爸爸。。。原谅我。。。”
“阿瀚。。。不要。。。那么恨我。。。”
“妈妈。。。阿越想你。”
程越一字一句说的那般艰难,肖灏听在耳朵里面却是鼻子酸酸的感觉,扭头的时候竟然发现有泪水从程越的眼角滑下来,混着两鬓的汗水滴在洁白的枕头上,一瞬间便晕染开来。
肖灏那一刻觉得,像是有千斤重的东西砸在了他的心口上,闷闷的说不出来的酸痛。
那么骄傲的程越,那么不可一世,那么傲娇淡漠的程越,此时此刻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一般,也只是在昏迷中,无意识地低声呢喃着他的委屈和痛苦。
肖灏想到此,心里面就难过的要死。
他是错过了多久,不仅错过了程越,也错过了他这么多的痛苦,在此后的日日夜夜里面,在他偶尔闲暇之余,肖灏总是在想,如果早一点遇见程越,如果早一点注意到他,他会不会就省去了几年的孤寂和难过。
肖灏想到早晨的那一幕依然心有余悸,程瀚到底是有多深的仇恨,才会对于程越明显虚弱的身体视而不见。
这个时候,肖灏终于想起了何晨,当年程越的妈妈这件事甚至是警方介入才平息下来的,由于那个时候他妈妈作为院长,而何晨也已经是当时神经内科的一把手,兹事体大,媒体也进行了跟踪的报道。何晨的照片赫然出现在报纸的头版,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尤其引人注目,冰凉而且锐利。所以昨天看见何晨的时候,才会有那种熟悉的感觉。
后来警方调查取证证实何晨的处理很妥当,没有任何违规之处。
之后他便从医院消失了。
现在看来是程越为了让他避风头所以送他出国进修了,想到此,肖灏竟然有点嫉妒,何晨究竟何德何能,让这样淡漠又戒备的程越对他肝胆相照,莫逆于心。
程越醒过来已经是过了中午了,肖灏一直守在床前没敢离开,时不时为他擦拭脸上的汗水,偶尔掖掖被角,抓着他的手以防他乱动。
程越睁开眼睛就看到肖灏趴坐在自己的眼前,目光里面毫不掩饰的温情流泻无疑,带着淡淡的心疼甚至还有些微的委屈,微微撅起的唇角难掩喜悦。如此孩子气的肖灏,程越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禁有点微微的愣神。
“你醒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乔家文。”
肖灏说着就站起身来往外走,程越看到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只知道起身来抓住他的手臂却没想到唤醒了胃里面刚刚安分下来的那只看不见的野兽,汹涌而来的疼痛顿时让程越两眼发黑,狠狠倒抽了一口凉气,还没坐起来的身子直接摔回了病床上,扯着身上的管子来回晃动。
肖灏慌忙的回过身来去扶程越,哪知程越窝起身子来,任凭肖灏怎么用力都掰不开,肖灏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又恼又气有担心。好一会儿程越紧绷的身体才稍微放松点,肖灏把他扶着重新躺好,又在程越的指示下稍微把床摇高一些,这下才看到他手背上扎的针歪歪扭扭,滴管里面满是回血,手背肿起来老高。
“回血了。”
程越晕得厉害,经肖灏这么一提醒也才察觉到手背上面传来的阵阵闷痛,睁开眼睛看了看头顶的药液竟然低了不到一半,管不了那么多索性直接连着胶布把针头扯了出来,血珠一粒一粒的冒出来惹恼了肖灏。
“这是你的手,又不是猪爪,对待别人都那么温柔,干嘛对自己这么粗鲁?”
肖灏边生气边从旁边的柜子上拿起棉棒小心的擦拭着程越手背上的血,虽然生气,但是声音里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和嗔怪。
“我就是医生,家文在做手术,你就是去也找不到他。“
“那程医生,现在怎么办?”
“把床尾的给药牌拿来让我看看。”
程越勉强的撑起一点身体,肖灏眼疾手快在背后给他垫了个枕头尽量让他靠的舒服一点。然后把床位的给药牌取下来递给程越。
程越仔细地翻阅了一下,药单上面一串长长的液体看得程越都有些晃眼,看来早上那会还是比较凶险的,幸亏是送医比较及时,不然估计他也得像肖沛一样开一刀才能了事。
程越放下给药牌,眼前又是一阵昏花,抬手揉了揉眉心,终究还是精神不济,困顿的厉害,身上越发的无力,蹭着滑到被子里面,又窝起来,略微喘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