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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顿在那里无所适从。

晃神之间冯之初已经推门走了进去。

“醒了?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程越被护士扶着半靠在床头,胸口的闷滞感仍然挥之不去,却不似刚才窒息般无法忍受,眼见进来的人是冯之初,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细微到不可察觉,还是被站在病床前的人捕捉到了。

“在找人?”

“肖灏是不是来过了?”虽然当时已经意识不清,但是两年多来的朝夕相处,肖灏拥抱他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早已经是烙印在了心底,程越很确定的口气却让冯之初怔了好久。

“你不记得刚送你进急诊的人就是肖灏吗?”

“你是说。。。”程越扶着依旧不甚清醒的额头抬手捏了捏眉心,这才终于想起了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

阿瀚说,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他。

肖灏一路疯狂地抱着他进了急诊室。

竟然贫血到了这种程度了吗?贫血导致的脑部供氧不足竟是让他出现了短暂的恍惚。

“这种情况你还不住院吗?我等等会安排护士给你输血。”

“不用忙。”

“你在坚持什么?程瀚的手术已经基本成功,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

“老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还有什么值得我坚持的。。。”

程越如此脱下包裹在身上层层叠叠的伪装,甚至带着点绝望的说着这样的话,让冯之初心里不由得直打鼓。

“程越,你怎么了?是不是程瀚和你说了什么?”

“咳咳。。。没有,肖灏走了吗?”自知刚刚的那点软弱被冯之初察觉到,程越不自觉的撇过头去咳了两声,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

“走了,本是等在急诊室外面的,我出来的时候听我说了你没事,然后才对我说家里打电话说有急事先走了。”

“哦。”凭借冯之初对这俩人的了解,只有家里的事情才会是能让肖灏不得已回去,而程越也不会怀疑到。

“就算不让其他人知道,你又何苦瞒着肖灏?难道是你还对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吗?”

“老冯,这问题。。。我想你不该问的。”

“既然没有耿耿于怀你还在纠结什么?”

“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有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还是不要掺杂进来为好。”

“不就是心肌缺血,心脏功能下降吗?不就是重度贫血和胃病吗?守着这么大的医院这么多优秀的医生,我就不相信你调养不好。”冯之初声音不大不小不会刺激到程越却也正好可以让等在外面的肖灏听见。

程越,我只不过是在阐述你的病情,这样,也不算是违约吧?

肖灏一直焦急地等在外面,忍不住将耳朵凑到门边想要听听那久违的声音,却没有想到还是从冯之初的口中听出了真相,当下再也控制不住推门而入。

“阿越!”

程越暗自阖着双眼抬手抚上了胸口,即使冯之初很是小心,但是肖灏突然之间的破门而入还是让他有点承受不住,连带着胃里灼烧的闷痛都变得越发猖獗起来。

肖灏的声音传过来的同时人也随之奔至床前,程越猛然掀开眼皮看到的便是那张他不得不承认这些日子里朝思暮想的脸。

“肖灏。”

冯之初想到肖灏会忍不住进来却没想到程越会是这般激动,旁边的监护仪上骤然发出的警报还是让他狠狠捏了一把汗,将床头柜上准备好的药品快速的推进输液管里面,又做了短暂的心脏按摩才让他稳定下来。

对上程越质询的目光微微把头骗到一边,假装看了看监护仪上逐渐平稳的数据,轻咳了一声。

“我去开输血单。”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5 章

“阿越,你怎么能又一个人偷偷的生病,一个人偷偷的面对所有的一切,你怎么能又把我推开。”

“阿越,你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你怎么忍心由着我毫不知情,由着我那样混账的误会你。”

“阿越,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不管你有怎样的打算,是我闯进了你的生活,所以,说结束的那个人也必须是我。”

肖灏见冯之初一溜烟出了病房而且出门的时候脸上淡然隐去的忧心忡忡,心下明了,程越应该是暂时稳定下来,小心翼翼的将外套脱下来仍在小沙发上绕过密密麻麻的管线坐在病床的另一边将从刚才起便一直闭目不愿睁眼看他的人拥入怀里。

这两个多月七十多天的时间,就像是隔了沧海桑田的距离,那样的不真实,拥在怀里的人瘦的出奇,触手全是铬人的骨头,让肖灏竟是不知不觉红了眼眶。

就像是经年快掉完牙的老太太,肖灏那些絮絮叨叨的话说起来便没完没了甚至颠三倒四来回重复着,但是,用心听的人却是感觉到了这其中的温暖和疼惜。

程越阖着双眼放纵的享受着这样片刻的温存,希望再久一点,再久一点。

久到竟然便在这样温暖的怀抱中沉沉的睡过去,这一觉竟然睡了一天一夜,却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稳。

肖灏却是被他这样久久不愿醒过来的状态吓得七荤八素,过了正常的睡眠时间便来来回回往返于病房和冯之初的办公室之间不得安生。

“冯医生,这都已经过了12个小时了,他怎么还在睡,我摇了好几次都没反应?”

“只是累得厉害,等他睡饱了自然就醒了,而且,贫血的人会睡得比一般人时间久一点。”

“可是,都已经这么久了,他会不会是昏迷了没有知觉了?”

“我刚做了检查,一切数据都显示正常。”

“那他怎么还不醒?”

冯之初从来没见过肖灏这样一个大男人,紧张兮兮神神叨叨与平日里精明干练或者风流成性判若两人,甚至连正常的思维能力都拉低了好几个层次。

“等他睡够了自然会醒,没事你就回家准备点小米粥带过来,睡那么久醒过来怕他会饿。”

“我已经打过电话给家里了,等等阿姨会做好送过来。”

肖灏坐在床头抱着沉睡的程越眼神一刻都不曾离开,旁若无人般俯首对着他透明无色的唇便吻下去。

“你看,唇色都这么淡,肯定是最近没有我在身边的缘故。”

冯之初两只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面,站在不远处的床尾。

夕阳的余晖隔着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被窗外的树枝剪碎成斑驳的光点,细碎的落在两个男人的身上却是一点都不显得违和,如此的画面,竟也是显得那般温馨自然,像是多年的情人最真诚的温柔缱绻。

程越睡醒过来只觉得浑身的倦意消散了不少,甚至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疲惫也一同被冲洗了一般,更为奇怪的是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暖让他恍惚的不够真实。

胸口的刺痛不甚明显,撑着手臂寻找着力点触手却摸到了厚实的胸膛隔着单薄的衬衫甚至可以感觉到那下面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阿越,你终于醒了。”肖灏揉着惺忪的睡眼又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磁性十足的腔调因为刚醒的缘故带着点淡淡的沙哑却一点都不失关怀。程越的手掌还罩在他的胸口,几乎没有力道却是冰凉的厉害,在这样的季节里,显得有点不协调。

“是不是这样睡得不舒服了?我扶你起来坐一坐好不好?”没有在意他漠然的眼神,肖灏一张花枝招展的脸荡漾着温暖的微笑,手下的动作娴熟自然,抱着几乎没有力气的人坐起来,在他身后放下了靠枕才挪至旁边的椅子上。

“秦姨熬了小米粥送过来,担心你胃口不好,已经事先把米碾碎了小火煮熟的,稠稠的,入口即化,喝点怎么样?”

程越半靠着床头坐着,最初的迷惘过去,终是想起来了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想要冷冷的漠视却被这人轻飘飘温暖的微笑给堵了回来,果然,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说得很是有理。

一个晃神之间,肖灏已经端着碗举着勺子晃在眼前,眼底那副毫不保留的期待竟然让程越不由自主的张开了嘴。

说是小米粥,却被秦姨体贴的碾碎成了小米糊糊,入口却不黏腻顺着食道滑入冰凉的胃里,熨帖了那里面好久以来的冰凉无依,不知不觉在肖灏的笑意里,程越竟然喝下了整整一小碗。

肖灏满足的放下碗和勺子,抽出纸巾像以往每次照顾病中的程越一样抬手去为他擦拭嘴边,却被这人不着痕迹的偏头躲过。

“我自己来。”

“那我帮你揉一揉助消化。”肖灏手下的动作停滞了一下,顺从的把纸巾递给程越复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搓着手坐得稍微近一点。

“不用了,你回去吧。”

“怎么能不用,你现在病着躺床上,消化功能自然不好,必须揉一揉才行的,听话。”

说着便伸手探进了程越未换下的白衬衫里面,触摸到那片焦灼的地方,虽不似以往的冰冷,却还是僵硬透着一股股别扭,就像这副躯体的主人一般,永远那般心口不一。

终究是没有多少的力气与肖灏争执,一时贪心喝下去的小碗粥堵在胃里来回的翻滚,随着胃里面一次又一次的收缩大有吐出来的趋势,由着他温热宽厚的手掌抚上那片造作的地方耐心细致的按摩。

“都纠结成这个样子了还要逞强,你说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对我坦诚啊?不过,就算你瞒得滴水不漏我还是会看出来破绽的。

阿越,最近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一开始的时候我是怨过你,气过你不曾对我敞开心扉,没有把我当成是你所信赖的人,甚至我还觉得这两年来的时光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和你的得过且过。

最近分开的日子,我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太过混账,我自诩很爱很爱你,想要给你一世的幸福和安稳,却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没有站在你的身后,明明就知道你是一个喜欢逞强的人,明明就知道你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却总是被你冷漠疏离的外表一次一次骗过去。

我不是一个很尽职尽责的爱人,我虽然说是坚定于咱们彼此的爱情,却还是在阿泽的事情上优柔寡断甚至做出了那样不理智的事情,甚至还觉得自己很伟大,很英雄。

就像我爸说的那样,这么长的时间,我竟然在这么长的时间里面没有细心的关注过你,简单的以为一个电话便可以听出你声音里面所有的情绪,每每想到这里我就想要狠狠的扇自己两个耳光。

我不知道这些日子你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将自己的身体折腾成这副模样,我除了心疼便是心疼,更加不会因为你要说的什么话再不理智的选择离开。”

肖灏的一番话说的真诚而且深情,进退有度,听在程越的心里若说是不动容显然不可能,身体已经给出了最直接的反应。肖灏只觉得手掌下逐渐平缓的腹壁又开始没有规则的纠结在一起,抬眼看着那张依旧漠然的脸波澜不惊的模样心里面翻涌的疼痛嗷比起以往的每一次都要浓烈。

“阿越,不要再推开我。”

“你走吧 。”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6 章

尽管肖灏提前温习了好多遍程越如此淡然的模样和淡淡的腔调说出言不由衷的话,还是不受控制的难过了。

“我不走。”

“那我走。”

程越作势便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要下床,奈何身上连接的管线繁冗复杂,身体又是一副软软的模样,刚坐起来便感觉到眼前天旋地转的睁不开眼睛,肖灏已经眼疾手快的栖身上前扶住了他。

“这副样子你打算怎么走你不就是一直瞒着我你的身体吗?我既然已经知道了还怎么可能离开?”

“肖灏,就像你说的,你还是喜欢一厢情愿,从不过问我是怎么想的或者是不在乎我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认为只要你给予,我就必须得接受?

你这样的自信张扬,却不是我所喜欢的模样。

或许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我只是没有想象中那样爱你,所以,不管是悲伤还是欢喜,不管是遇到事情还是渡过难关,你都不是我想分享的那一个人。

所以,你是明白的,我不喜欢将就的爱情。

以前认为可以将就的下去,但是,现在,我不想将就了。”

“将就?”

肖灏目不转睛的盯着程越,没有丝毫起伏的音调配合着嘴唇吃力的说出每一个字,时不时掩嘴轻咳几声,断断续续的说出来这样没有温度的话,敲击早起他的心头苦涩无比。

将就?

这样两年多的时光,平淡中却不乏经历过的大风大浪,认认真真的对待和珍惜,却被他不痛不痒的将就两个字全面概括。

将就着接受你和你在一起;

将就着互相依靠彼此取暖;

将就着听你的絮絮叨叨,将就着忍受你的死皮赖脸,将就着你无时无刻如影随形的伴随。

这世界上最伤人的两个字,将就算不算?

它们会嘲笑着对你说,那不过是一段错付的时光。

“阿越,你说真的?”

“恩。”

程越被肖灏扶在怀里,几声咳嗽让他有点精力不济却仍旧倔强的想要推开他。

“真的又怎么样?我还是爱你,还是舍不得由着你这样。你现在如果不想看见我,我可以先离开你的视线,但是,这次,我不会再走掉。”

肖灏本是生了一张风情万种的脸,原本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来不及散去,程越分明看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伤。

他原本就是一个骄傲的男人,不管是在遇到他之前,还是遇到他之后,尽管嬉皮笑脸已经成为大多数时候来忘却的一种寄托,以为只要用尽热情便可以温暖一个人的心。

程越看着他细长的手指拾起床头的呼叫铃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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