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明月安静的跟在曲姨娘身后,往书房走。
耳边时不时传来,曲姨娘絮絮叨叨的声音。
细品话里话外,全是她和老爷是真爱,以后听话她绝对不会亏待云云。
柴明月掩在长袖中的,指甲咔嚓一声,生生掰断了一根。
真爱吗?
柴明月眼底掠过讥讽,若是让她爹在真爱和前程中,二选一呢?
“叩叩叩。”
柴明月站在书房外,规矩地敲门:“爹,我是明月。”
“进来!”书房内传来充满怒气的,中年男子低吼声。
柴明月推开门进屋,乖巧的行礼,嗓音柔弱:“爹。”
骤然一个茶盏,从柴知州的手中,砸过来,直奔柴明月的额头。
柴明月瞳孔一缩,本能下蹲闪躲!
“你还有脸躲,八万两啊,你这讨债鬼老实交代,弄哪去了?”
柴明月对上柴知州,仿若凌迟的目光,攥了攥拳头。
现在还需要依附父亲……
柴明月垂着头,眸色闪了闪,再抬起头时,眼眶泛红,泪珠随着一搭一搭抽噎而滚落。
看起来既柔弱又委屈。
“治化最近大旱,女儿命人去购置大量存粮,现在西部一个馒头已能卖二十五个铜板。”
“爹,女儿做这些,都是为了爹,本想给爹一个惊喜……”
说到这,柴明月的身子,“悲伤”得摇摇欲坠,嗓音哽咽。
“女儿不知会惹爹爹,生如此大的怒气,女儿不孝!”
说罢,柴明月直直朝墙上冲去。
柴知州听闻柴明月盗用府中八万银钱,一时间又惊又怒,恨不得打死这个女儿。
现在听到柴明月说做这些,都是为了他?
柴知州心神大震,不可思议的同时,想到最近也听到一些风声……
一想到巨大的利益,心便火热起来,心头火已消了大半。
再看柴明月以死明志,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哪能眼睁睁看着柴明月去死?
柴明月看到拦在身前的手,嘴角勾起得逞的笑。
“砰!”
虽然卸了绝大多数力道,额头依旧撞在墙上,瞬间红肿淤青。
柴明月做势再撞!
柴知州看着决绝的,看着眼底含泪,神情倔强的柴明月,心底的犹疑全消。
他心底为数不多的父女之情,冒了出来。
“你这孩子,性子怎如此烈?”
柴明月面色凄惶,未语泪先留。
“就算爹不怪女儿自作主张,可女儿也无颜活于世了,女儿的清白……”
柴知州皱眉,喊来柴府管家,问:“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柴管家半躬着背,悄悄抬眼看了看,小声啜泣的柴明月,心底转了几道弯,暗道三姑娘好像不一样了。
他想了想,决定据实回答。
“回老爷,曲姨娘领着七八个外院家丁,闯进三姑娘的院子。”
柴知州一愣,脸色有点不好看。
女儿家清誉多重要?若明月是个拧不清的,废了就废了。
可明月能想出炒粮价……
胆子足够大,脑袋足够灵活,模样……
柴知州仔细打量柴明月,倏然惊觉,这三女儿竟出落得亭亭玉立,艳若桃李?
转瞬间,柴知州已经在脑海中,回想京中适婚男子,心底对曲氏生出些不满。
原以为是个聪明识趣的,哪知道一点也没有大局观!
“去将那几个外院男家丁,杖毙!”柴知州狠辣的下令。
管家眸色微闪,恭敬应声:“是。”
临出书房前,他早次悄悄打量柴明月,眸色微深,三姑娘确实不一样啦!
三言两语,能取人命,以后……他也要小心才是。
书房内,只剩下俩父女,柴知州看着柴明月姣好的面容,语气变得和煦。
“以后受委屈了跟为父说,为父给你做主。”
柴明月心头一跳,这是得到认可了?
她抿抿唇。
只要这次的粮食,不出差错,她以后在柴府便有话语权!
柴明月来到案桌前,一行簪花小楷,写下存放粮食的仓库地址。
柴知州看着地址,满意的抚须大笑,夸道:“好好好,不愧是为父的女儿!”
他想到这可是一个,累计财富的好机会……
“这样,为父派人去看一下仓库的粮食,若没有差错的话,为父再想办法给你凑三十万。”
柴明月闻言,心跳骤然加速!
她知道治化很大,现在只是干旱,暂时不缺粮,毕竟还有很多村镇上的粮食,没有收。
平日里村里庄户人家都会存粮,她只要抬高价格,眼皮子浅的庄户人……
一定会将家中存粮,全卖给她!
柴明月眼睛眯了眯。
上一世,这次的旱灾可是很久的,甚至波及整片大陆。
她若能让治化府,无一户人家有存粮,便能推动暴乱,加速事态恶化!
只有乱起来,她才有机会!
她可以暗中在市场中,以收购价的几十倍抛出一半粮食,不仅收回成本,还能大赚一笔。
剩下另一半粮食,在明面上捐出去,搏美名!
青芦村。
大黑熊像一个熟识庄稼的农夫,领着季婈行走在田间。
季婈看着一垄垄绿油油,长势良好的庄稼,忍不住对大黑熊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的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