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远没有再说,心中只有一个感叹。
这个姑娘好冷。
前厅客人络绎不绝,晴儿稍稍观察,就她刚才进来的一点时间,钱庄来的客人比以前一天内的客人都要多。
对此,晴儿很满意,用一种管理者的姿态赞许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半年时间里,你们能把钱庄经营得这么好,几位公子一定很辛苦才对。”
听到晴儿的赞许,谢远表情怪异地笑了笑,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犹豫了一下说:“一般啦,也没有姑娘说的那么好。我……我只怕白宋回来埋怨。”
“埋怨?何来的埋怨?”
“这个嘛……还是等确认了姑娘的身份再细说。”
话音刚落,一个清秀的小生冲进了钱庄,站在门口左右环顾。
晴儿一眼就认出了她。
就是虞青青。
还是以前的模样,还是一身男装,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是个姑娘。
不一样的是,现在的姑娘比半年前长高的不少,身子更瘦削了。
“晴儿姐姐,真的是你!”
虞青青也一眼看到了晴儿,面露喜悦飞快地跑了过来,下一句就问:“白宋呢!”
晴儿微微皱眉,这才深切的体会到自自己的相公在京城有多招姑娘的喜欢。
这个虞家小姐也是只要从自己嘴上夺食的小母猫。
晴儿笑了笑,小声说:“他还不知何时能回来呢。”
一听这话,虞青青脸上立刻露出失望的神色,淡淡地说:“这样啊……”
小姑娘的失望一闪即逝,转而又喜出望外地盯着晴儿:“晴儿姐姐你回来,是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可以继续留在京城了?”
“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我一个人在家无聊死了,正愁没人跟我玩儿呢。”
“只怕以后的一段时间都很难了,已经甩手半年,很多事情要处理。”
谢远在一边看着两人对话,知道晴儿的身份不假。
抓住一个空隙,谢远说道:“正主回来了就好,我可算有时间正经地看看书了,还有两个月就是春闱,要是考不中,我都没脸留在长安了。”
晴儿注意到谢远,想起了之前的话题:“公子,现在可以说说刚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了吗?”
谢远脸色一挎,扭扭捏捏地说着:“别看现在的钱庄客人不少,但大多都是指着买白宋推出的理财产品,现在买理财产品的人多了,每月兑现的利息也多,钱庄怕是撑不了几个月就要没钱的。之前算了一笔帐,钱庄现在上上下下一共有十万两银子的窟窿。如果再没有收益,三个月之后就将没有库存。”
“十万两!”
这个数字着实吓了晴儿一跳,手中的茶杯都差点儿没有拿稳,赶紧放下。
“姑娘……这个……这个……我们只是照着白宋原先的经营内容做的,可没有胡乱花白宋的银子。”谢远连连解释。
虞青青听了愤愤然,惊讶道:“你说什么?十万两!朝廷一年军费都没有十万两!你们半年就亏了十万两?你们几个轮番看店,就是这么做的?真是没用,这不是给白宋找麻烦吗?”
谢远一听,更抬不起头。
一群读书人哪儿懂得钱庄的生意,反正就听原先的伙计说钱庄做什么业务,他们就照着做什么业务。
他们想着钱庄是赚钱的买卖,哪儿想过是亏钱的买卖,看着来存钱的人越来越多,钱庄亏损的窟窿就越来越大。
一群书生到现在都没明白是个什么原理,更没明白白宋推出什么理财产品有什么意义。
晴儿坐不住了,赶紧去翻看账本。
一个月的账本就厚厚的几百页,根本看不完。
但能看出个大概。
听说钱庄的理财产品火了,百姓从中拿到了利息,吃到了甜头,越来越多的人争相购买。
每卖出一份理财产品,钱庄每年要亏损百分之十二。
白宋原先的设想使用高年化率的理财产品来打开市场,改变百姓对钱庄,对银票的认知。
在此之后,逐步降低理财产品的年化率,再用集资得来的钱去投资别的项目,实现盈利。
但因为朝廷的插手,白宋不得不离开京城,钱庄丢给了几个同窗去经营。
而白宋根本没时间去告知自己的方案,现在市场是打开了,但利率没有降下来,这么高的利息,必然是给钱庄极大的压力。
短短半年,京城的钱庄就多了个十万两的窟窿,而在幽州的钱庄现在也没有实现的收支平衡。
晴儿意识到,自家相公遇到了大麻烦。
但事情已经发生,懊悔和担心已经没有意义。
晴儿故作淡定,将账本放回去,轻声说:“不打紧,等白宋回来,一切都能迎刃而解。现在钱庄的生意就交给我吧。”
谢远有些心虚,有种是自己害了白宋赔钱的感觉。
虽然想跟晴儿姑娘多说两句,但更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赶紧告辞。
晴儿接手钱庄,把所有伙计都叫了过来,第一是自我介绍,第二是暂停所有理财产品的业务。
然后,晴儿回到了后院,看了看后院角落里养着的一群信鸽。
取了纸笔,撕作许多小纸条,在每一个小纸条上画上一个铜钱印记,裹在每一只信鸽的腿上,最后将它们放飞。
最后,晴儿跟六儿说:“留在京城等候消息即可,公子的人会帮你留意一切大巫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