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觉得项炎把小儿子疼爱到了极致,就连亲儿子的待遇都是远远比不上的,如果不是他从未让叶小楼接触过家族的生意,又没有受到过项家继承者的精英教育,恐怕别人都会以为他会让小儿子继承这个庞大的家业。
但是项少辰却是很清楚,对于他父亲来说,整个项家的产业加起来,恐怕都不及他的小儿子来得重要。
项炎绝对不能失去他的小儿子,否则后果就连他也不能预料。
项少辰本以为他起码见到父亲的时候已经不像少年时期那样战战兢兢,他可以沉稳的,用最好的心态面对他这个正处在焦躁情绪中的父亲,事实上他也一字一句的准确说出了目前的状况。
然而当他看到项炎那张沉默冷酷的脸,项少辰的脸上有冷汗冒了出来。
没有人知道他顶着多大的压力,也没有人知道项炎这样沉默的背后,压抑着多么恐怖的威严和杀意。
“父亲?”
项少辰几乎觉得项炎其实没有在听他说话,他这一晚上都没有睡觉,眼里隐隐看的出血丝来,目光里的阴霾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姑姑那天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项少辰呼吸一窒,他的心脏不可抑制的紧缩起来。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他几乎是冷冷的看着他的父亲,嘴唇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但因为情绪太过激荡而一句话也没说得出来。
“你姑姑那天死的晚上,先是给程楠打了一个电话,随后就是我。”
项炎声音非常沉稳,“她本来是想跟我说一件事情,但是话说了一半,电话断了,我当时在日本,本来想让你去看看,但是过了一会她又打过来,说刚刚只是电话断线。”
项少辰脑子里几乎是空白的,他实在没办法理解,明明现在最严重的事情是小楼失踪,可是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他的心里隐隐有种巨大的恐慌,他不知道这是来自于什么,但是他只能这样被动的听着他父亲的话,甚至连插一句话都没有机会,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你姑姑确实可能没有死。”项炎沉沉的声音里,仿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但是还不能确定,她是否是真的还活着。”
当时项柔的那件别墅被封锁,项少辰闯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空了,所以他并不知道,其实那天晚上,那间房间里并没有发现项柔的尸体,但是地板上那触目惊心的一滩血,确实是项柔的。
就算当时她没有死,一个人流了那么多血,也是有极大的生命危险的。
项少辰唯一的想法就是,如果项柔的尸体没有找到,那就证明她确实没有死!可是那之后为什么宣告全港说项大小姐死于暗杀?而且一直以来,为什么项炎没有动用力量去找她?
整整两年多了,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他这件事情?
有那么一瞬间项少辰几乎是愤怒到了极致,也恨到了极致,他的体内仿佛有血液在疯狂的跳动,这种疯狂叫嚣着他爆发出出来,质问他的父亲,质问他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瞒着他,难道他不知道那段时间他有多痛苦,多绝望吗?
他当年费劲了力气抓到了一个很可能是凶手的外籍杀手,亲手将他剥皮抽筋,甚至想尽办法将程家搞垮,可是事到如今才告诉他,他姑姑其实很可能没有死?
——如果是两年前的项少辰,说不定立即就当场失控了,但是之前他听到了那个消息之后就在项炎面前闹了一次,甚至还当着父亲的面对拎起了叶小楼的衣领,所以他听到这番话之后,这种冲动全部都被他死死的压抑下来,他甚至能感觉到一种隐秘的狂喜。
如果项柔没死,那就说明也许在不久之后,他就会再次见到他的姑姑!
项炎再怎么冷血,也不可能对他这个亲生妹妹那么狠心,那么他到底为什么会把这件事情瞒得严严实实,又不竭力的去寻找项柔?
项少辰想到一个可能,这种可能很快就被项炎证实了。
“当天晚上的暗杀,我有想过会是你姑姑一手策划,但是即使她不这么做,她与梁浩文的婚约我也会替她取消。”
项少辰艰涩地说:“那为什么……”
项炎沉默了一会,半响后才沉沉地说:“你还记得,当年你那两个早死的弟弟吗?”
“难道跟当年的事情有关系?”
……
项少辰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陷入一种混乱的状态,但是这种情绪只维持了一会,他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小楼。
他明白项炎之所以现在跟他说这一番话,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已经牵扯到了小楼的安全,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他们都要让他平平安安的回来。
项少辰相信以叶小楼的机敏和能力,他可以让自己在危险的时刻依旧能迅速并且冷静的做出反应,现在项少辰只希望在他们找到他之前,他能够保护好自己。
第一百六十五章目的到底是什么
除非某些特殊情况下,叶小楼哪怕是面对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也能保持最基本的冷静。
某些情况其实十分简单,就比如说两年多前他与项少辰的第一次见面,那辆黑色的轿车开着刺眼的灯光朝他撞过来,或是第一次看到一脸精英样的白医生要给他扎针的时候,叶小楼就表现出了符合他这给年龄的恐慌和惊惧。
但在大多数情况下,他还是能让自己镇定地面对眼前的事故,就比如说这一次,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天的事情有很多地方不同寻常,他需要做的就是立刻与沈凌一起回到项家,回到项炎身边,这才是正确的。
对他而言,没有哪里比这个男人的身边更能给他带来安全感,这跟项家里有多少荷枪实弹的保镖,有多少铜墙铁壁没有多大关系,哪怕是他们两个人在外人眼里十分危险的地方,他也不会觉得这个地方有多可怕。
但是现在他离项炎十分遥远——他能感觉的到,而且就是他自己下的决定,他就这么坐在那辆普通的出租车上,离项家,离他的父亲和大哥越来越远。
他有多少年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自从来到项炎身边,他似乎处处都不用操心任何事情,因为不管是什么,他的父亲都会一手替他安排好。他也慢慢习惯了这种被人保护,用不着担心任何事情的感觉。
刚开始让他产生这种巨大的不安的,恐怕就是项少辰在父亲的办公室里吵得那一场架。
没有什么比看着两个最亲的亲人这样剑拔弩张更让他难受的事情了。
这一切似乎都预兆着接下来一些列糟糕的事情,恐怕叶小楼自己也想不到,他做出这个决定,会牵扯到这么多本不该牵扯出来的事情。
但是一个秘密掩藏那么多年,哪怕有一丝的松动,也许在某一时刻,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就会彻彻底底呈现在你眼前,不管你对这件事情有多不敢置信。
他看到v一如往常的对着他笑,他的笑容如同阳光一样璀璨,带着自然而然的温暖而干净的气息,那笑容甚至比大多数的女孩子还要动人,仿佛你最喜欢的甜点就放在你眼前,而你一点也抗拒不了那种甜腻诱人的滋味。
如果叶小楼稍微大意一点,恐怕他都要沉浸在当时的黄昏下,街头里那让人懒洋洋的气氛里了。
这种不同寻常的气息,不仅仅是来自于项荣的电话,更多地是来自于v,这个本应该是直率而自然的,但却始终让他觉得捉摸不透,看不清楚的人。
叶小楼看着他一步步朝着自己走过来,他的脚步很轻,像是丛林里某种优雅的动物,看上去那么迷人,去似乎始终掩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等你很久了。”v笑了一下,雪白的牙齿映射着那张薄薄的,如同花瓣一样粉嫩的嘴唇,连声音都仿佛透出一种不知名的香气,“还好,你终于来找我了。”
“v。”叶小楼低低的重复,“ickey,你到底是谁?”
v没有回答他,只是用他一贯的笑容,似乎在试图迷惑所有用各种各样怀疑的目光看着他的人。
叶小楼显然是不会被迷惑的,他一直以为v笑起来难得的真诚,这可比看到的那些明明不想笑却硬是挤出笑的人要美好的多了。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叶小楼绞尽脑汁的想了想,终于在混沌的记忆里搜索出一个画面出来。
他想起v朝他走过来,然后笑着伸出修长的双臂,似乎想要抱住她,叶小楼当然不可能随便让人抱住自己,他本能的后退,甚至反应迅速的做出了防备的姿态。
但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太低估了这个人,或者说,他一直都被迷惑着,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有几秒钟的时间叶小楼的眼前几乎是一片漆黑,暂时性的失明伴随的是大脑内部的晕眩和刺痛,朦胧间他只记得自己看到v腰间那只可爱的米老鼠挂件,他咧着大大的嘴巴,本应该是代表着友善和亲切笑容的卡通人物,却莫名的让他觉得有种微妙的戏虐,像是在恶作剧的时候大大方方的看着你,一点都不担心你会戳穿他的谎言。
叶小楼有些后悔了。
他知道项炎现在一定很担心他,平日里就算他去上学的时候,下课难得去图书馆泡一会,或是被一个大学的去云瑞硬拉着去玩,,他就算是不亲自打电话,项炎也知道他在做什么,有一次他回去晚了点,项炎刚刚从芝加哥回来,下了飞机就直接去学校接她,当时他正跟曲云瑞在一起,虽然项炎去接他的时候并没有搞多大的阵仗,保镖就那么几个,下车的时候身边也就跟着叶安,不过就只是这样也把曲云瑞给吓得不轻,第二天叶小楼去学校,曲云瑞还一脸心有余悸,“那可是项先生,名符其实的教父啊。”
不过这一次,他父亲恐怕是没那么快找来了。
叶小楼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而且这味道越来越清晰,他的全身都被这股味道包裹着,好像舒服的一点都不想动弹。
但是很快他就察觉出不对劲来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穿着衣服,只不过黑衬衫变成了白色的,领口敞着几个扣子,锁骨下面还能看到浅浅的几个吻痕——那是昨天上午项炎在他身上留下的。
但是他的胳膊被白色的衬衫袖子包裹着,腰间却有一双赤裸着的手臂环在他的胸口。
这双手臂比他的要结实很多,手腕上还带着一串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珠子,叶小楼动了动想睁开,却很快惊扰到了抱着他的人。
“醒了?”v似乎也刚睡了一觉,声音还带着刚睡醒后的沙哑。
叶小楼在心里给自己强调了几遍要镇定,但是他感觉自己的神经还是突突地跳,一小股火气从他的心里蔓延出来,让他的呼吸都粗了起来,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咆哮道:“你给我放开!”
v笑了笑,那声音简直是从他的胸膛里发出来的一样,他把下巴搁在叶小楼的肩膀上,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别生气,我本来只是想把你抱到床上,但是你的身体那么软,我实在是忍不住……”
夜小楼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气氛,除了项炎之外,他从来没跟任何人这样亲近过,要是有人这样不怀好意的靠近他一下,他恐怕杀了这个人的心都有——但是他现在是在无能为力,他甚至连动一下都觉得十分困难。
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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