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泷余光紧紧盯着帝起,发现果然只有提到最后一件事时,帝起才稍微有点反应。
本来只想看看热闹,却将自己套了进去,梓清在他眼中彻底成了一颗煞星。
“说起来,阿清虽为挂名弟子,我却无甚教他的,不知兄长可有空闲教教他?”炎泷继续道。
一直不曾言语的帝起终于开口。
“他说地元府比承天阁好。”
炎泷手中的茶盏落了地,然后猛地起身:“这小胖子心思单纯,怕是被人给唬住了,我这便去告诉他,不知道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进承天阁。”
看着炎泷怒发冲冠离去,帝起端起桌上的茶盏,细细地品尝着。
从那以后,阿清的平静日子也发生了改变。
只要他一醒来,炎泷便会出现在他的面前,细说着承天阁的好。
“先说这承天阁的阁主,帝起的样貌虽比我差了些,但是放眼天下,也无几人生得比他好看的。”
“再说承天阁的功法,承天阁修习剑术,作为男人,就应该拿剑,人剑合一,何等潇洒!”
“最后说说……”炎泷词穷,绞尽脑汁在那想着。
“我回承天阁。”梓清道。
炎泷瞪大了眼睛,最后开心地拍了拍梓清的肩膀,一边大呼着“开窍了,开窍了……”走了出去,身影瞬间便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雷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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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贰伍章 妙音长老
帝起亲自来接的梓清。
今日的帝起居然换上了一身黑衣,他容貌本就生得艳丽,穿上黑衣,便有一种鬼魅之感,全身都似乎散着一层冷光,让人不敢再看。
梓清垂着脑袋走到帝起面前,一眼都没有看他,帝起忍不住皱了眉,脸色又黑了几分。
帝起抱着梓清飞上了巨剑,梓清只看了帝起一眼,便在剑尾处坐下。
蓝色的巨剑上,一人站在剑柄之上,目光冷凝,黑衣凛冽。一人盘腿坐在剑尾处,垂眸敛目,不知在思量什么。
两人明明在同在一柄剑上,却似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踏着疾风,在云雾中穿行。
隔着层层云彩,梓清隐隐约约看见那漂浮在半空中的山。片刻,巨剑便落了地。
帝起并未理会他,直直往承天阁走去。梓清跟在他身后。
刚进门,便遇见了熟人。
许如耶一脸惊喜地凑了上来,明明一把年纪了,非要做小孩子模样,蹦蹦跳跳的,看在梓清眼中便觉十分不顺眼。
许如耶也同样没有把梓清放在眼里,而是凑到了帝起的面前,亲密道:“你终于回来了,这几日修炼总有些不顺。”
说完还要去拉帝起的手臂,帝起皱眉,却没有挣脱。
梓清知道帝起向来最讨厌人碰他,如今竟然不挣脱,看来对这许如耶真是不错。
帝起看了一眼梓清,见他面色不虞,不知为何,心情却好了些,对于那紧紧贴着他的许如耶的厌恶也少了些。
许如耶随之转头,装作刚刚看到的模样,担忧道:“阿清,那女人可有为难你?”
梓清不想理会他,便低垂着脑袋。
帝起对他尚且纵容,这傻子居然敢不理会自己!
许如耶的脸色顿时变了,声音转厉:“阿清,我为主你为仆,我与你说话,你为何不理会我?”
梓清这才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他。
许如耶最怕他这副模样,只能委屈地看着帝起。
帝起看了梓清一眼:“我已让苏唐给你找了个侍从。”
许如耶将眼睛瞪得通圆:“那他呢?!”
“本座的侍从。”
梓清:“!!!”
许如耶一口气堵在心头无处发泄,只能愤恨地盯着梓清。
承天阁正中的阁楼之上突然泛出一阵冲天紫光。
紫色为尊,梓清猜测,怕是紫观府中的那一位到来了。
果然,帝起迅速转身,往那处走去。
梓清想既然他为帝起侍从,自然要随侍左右,所以便跟了上去。
三人来到那阁楼前,果然见那首位上坐了一人。
一头红发,锦衣华服,衬得那容貌俊美非常。
仙尊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与冷冰冰的帝起比起来,瞬间和蔼可亲起来。
许如耶早看得呆了。
仙尊朝着许如耶招了招手,许如耶便呆呆地走到了他的面前。
“叫什么名字?”愚蒙笑着问道。
许如耶的脸瞬间红了,说话也有些结巴:“许……许如耶。”
“许如耶?好名字。”
说的人有些漫不经心,听的人却以为得到了莫大地夸奖,咧开嘴笑了起来。
“听帝起说你日日在修炼,修炼本是耗费神气之事,先回屋歇着吧。”仙尊温和道。
许如耶心中若有所失,挤出一抹笑告辞,失魂落魄地离开。
帝起带着梓清进了屋,然后将门关上。
愚蒙坐直了身体,上半身探了出来看向梓清,刚刚的漫不经心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兴趣盎然。
“无关之人?”愚蒙看着梓清突然道,梓清却听得云里雾里。
帝起挡在了梓清面前:“我的侍从。”
侍从便不是无关之人了
愚蒙往后仰去,靠在了椅子上,继续看向梓清。
明明是温和的目光,却似将梓清内里外里都看了一个遍,看得他毛骨悚然。
“帝起。”仙尊叫道,眼光却仍然未从梓清身上移开,“挑个良辰吉日,本尊与许如耶成亲。”
若是许如耶与仙尊成亲,必然要去紫观府,以他之力,怕是再难见到许如耶了……梓清心中震惊,却不让面上露出分毫,依旧是呆呆傻傻的模样。
“我不会卜道算卦。”帝起冷着脸道。
帝起当场拒绝,愚蒙也不生气,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本尊倒是把妙音这丫头忘记了,说起来还有件趣事,据说妙音收了个惊才绝艳的小徒弟,唤作……”
仙尊按压着太阳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年纪大了,许多事记不清也情有可原。”帝起冷着脸道。
梓清:“!!!”帝起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揶揄仙尊,把一旁旁观的梓清吓了一跳。
仙尊座下妙音长老,修为卓绝的女修,擅长卜算布阵,却从不收弟子。所以突然收了弟子,连那高高在上的仙尊也有几分好奇。
坐在首位的仙尊轻笑出声:“若是本尊未记错,你似乎虚长我二百岁。”
帝起冷着脸不再说话,仙尊讨了个没趣便道:“本尊回紫观府了。”
“恭送仙尊。”
愚蒙起身离去,在走过梓清身边的时候突然顿住了,伸出手抬起了梓清的下巴,双眼紧紧盯着梓清的眼睛。
梓清眼中的惊讶一瞬,很快掩去。
拇指摩挲着指下的肌肤,梓清脸上一阵发麻,忍着厌恶,双眼呆呆地看着愚蒙。
帝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待要爆发的瞬间,愚蒙突然放开了梓清。
“你这侍从似乎十分怕我?”
“仙尊多虑了。”
“为何看起来比上次见好看了些?”
“仙尊眼花了。”
“这股痴傻劲似乎比不上上次了。”
这最后一句话中暗含深意,说完便继续往前走去。
“本尊记起来了,妙音那宝贝徒弟叫‘沈逸归’。”
直到仙尊的身影消失,梓清还沉静在震惊中。
阿清本是他,所以在两人化作一个人的时候,阿清所有的记忆便也是梓清的记忆。
阿清记事以来,便是那人一直照顾自己,也只有那人不嫌弃他,将他抚养长大。师兄即为兄长,更如父母。
梓清活了近千年,阿清的经历不过轻轻一点,沈逸归却是他生命中浓重的一笔。
只要梓清闭上眼睛,便可以想起沈逸归的脸。
俊秀而温和,无论何时,看着他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你在想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梓清回神,便见了帝起那张离得十分近的脸。
漂亮的双眼,血红的泪痣,第一次这般近地看着,甚至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梓清瞪大了眼睛,看着帝起缓缓靠近,突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虚虚的地雷~
☆、第贰陆章 情到浓时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看着那张靠的极近的脸,梓清的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
情本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见到帝起的那一刹那,却突然着了地,从此生根发芽。
梓清贵为玄尊,心思澄明,自然知道何为可求,何为不可求。然而却在帝起这犯了浑。梓清也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既然做了决定也不再克制。
梓清追逐百年,终究落了个求而不得,然后帝起却成了他的执念,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中。
死在帝起手中的那一刹那,梓清心中是有怨恨的,帝起本无错,他却忍不住要去恨他,恨他的无动于衷,恨他的铁石心肠。
这本是人之常情,那时的梓清,消除了执念,便想着永不相见便是最好的结局。
世间因果循环。
他的执念化为阿清,依旧纠缠在那人身边。
阿清本是他。
两人化作一个人,梓清仍是梓清,梓清也是阿清,那抹执念却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恩怨难断。
梓清想要回到魔界,其中的爱与恨不再深思,可惜终究不能得偿所愿。
到头来却仍然不能逃脱。
经历生死之痛,梓清本是极力克制,但是看着那人的靠近,心中却忍不住生了奢望。
梓清猛然惊觉,他竟是连自己都掌控不了。
醒悟过来的梓清脸色变得苍白,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低声叫道:“帝起。”
帝起回神,猛地拉开了距离,看着那几乎半靠在自己怀中的人,圆圆的脸上瞪着圆圆的眼睛,眉目之间带着些许稚嫩,却看得十分顺眼。
这世上帝起看得顺眼的人五个手指都数的出来,但是想将他抱在怀中的也只有怀中的人。
帝起这样想着便将梓清搂进了怀中。
梓清的身体猛地僵住了,这本是往日里心心念念想要的,如今得到了,却如同踩在冻结的寒冰上,而脚下的寒冰随时可能会裂开,一旦落了下去,便是万劫不复。
梓清猛地推开了帝起。
帝起看着梓清那毛茸茸的脑袋,本想伸手摸摸,所以并无防备,被梓清往后推了两步,勉强站住。
帝起心中瞬间蒙上了阴霾,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梓清冷冷地看着帝起。
往日里那双眼睛只有痴迷,何曾有这般目光,帝起被看得一阵烦躁。似乎想到什么,眼神突然转厉,紧紧地盯着梓清。
“你不是阿清,阿清魂魄散去,又如何想起旧日记忆?”帝起突然道。
阿清如何会耍性子,阿清如何会推开他,阿清又如何会以这般眼神看着他?
梓清脸色依旧很冷,却勾起了一个笑:“魂魄即可散去,又如何不可回来?莫非阁主大人想我做一辈子的傻子?”
梓清的话十分尖厉,如针一般刺着帝起的心脏。
“承天阁上法宝无数,若为妖物附身,自然可以知晓。”梓清冷笑道。
帝起闭上眼睛,那艳丽的脸上结了一层寒冰,梓清冷冷地盯着他看着。
过了许久,帝起才睁开眼,看了梓清一眼:“好。”
梓清放在伸手的双手紧紧地握上了拳。
帝起带着梓清进入了本源秘境。
不过一瞬间,便是天翻地覆的变化,泛红的天空,巨大的利剑。
梓清并非第一次来到,目不斜视地跟在帝起身后。
两人到了那八卦阵之中。
上一次在这阵术中,帝起便看到阿清身上无魂无魄,若非本身魂魄,便会被驱逐。但即使是本身魂魄,却也要忍受一定的痛苦。
梓清看了一眼,便走了过去,八卦阵泛出一阵光芒,将他托了起来。
帝起拿着照魂之镜的手居然有些颤抖。
从镜子中闪出的红光落在梓清身上,红光闪过,梓清身上突然出现了一个泛红的光球。
这便是梓清的魂魄。
照魂之光撕扯着梓清的魂魄,似乎要将他撕裂开来。
这般痛苦,与那化神鼎倒是十分类似。
梓清的眼一直是睁着的,紧紧盯着帝起,身体已经痛得麻木,脸上却始终带着笑。
灭顶的痛楚如洪水一般,将梓清淹没其中,呼吸渐渐困难,脸色也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