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普斯管家推搡着该隐走过来。

该隐的旧背心被撕开了一条大口子，他脸上鼻青脸肿的可怜极了。

“另外一个见到我们的人就跑没影了，不过估计他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克里普斯管家恶狠狠地盯着米凯尔和该隐。

佣兵们群情激奋，纷纷表示应当将内奸处死，处死之前还必须加以折磨。

“不，还是先把他们关进地牢里吧！严刑拷打的声音会让我头痛。”奥克托布小姐抬起手揉了揉一边的太阳穴，在一箱五阶宝石的衬托下，她的这个动作看起来格外妩媚。

周围立即响起一片对伯爵千金仁慈之举的称赞声，米凯尔和该隐被押进牢房。

和地狱中其他地方一样，无论小镇的旅店有多破旧，总少不了要建一个刑具齐全的地下囚室。滴水声和惨绿色的火把加剧了地牢阴森恐怖的气氛，几个恶魔将米凯尔单独推进最里面那间囚室。他们找来用两个专门用来囚禁堕天使的铁夹固定住米凯尔的翅膀，又用铁链锁住他的双手。

不久之后，奥克托布小姐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积水走进囚室。

“我还以为你或者那个穿小丑靴的恶魔才是布瑞斯的人，没想到他竟然会用一只笨鸟做密探。看来恶魔之王也有糊涂的时候呢！”奥克托布小姐得意洋洋地看着米凯尔，在她身后是老管家克里普斯。

米凯尔暗暗吃惊。他知道该隐联络上了一个贵族，却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是恶魔之王布瑞斯。该隐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个合格的密探，不过也许正是因为想不到才更有希望成功？

米凯尔冷冷地看着奥克托布小姐：“你审问他了？”

“他还需要审问？”奥克托布小姐展开手中的扇子摇了摇，“只要给他两滴管甜麦酒，他就一句不漏地交代清楚了。”

米凯尔：“……”

“既然笨鸟是密探，就没必要派人去追那个逃跑的恶魔了。我还以为你们的关系不错，不过现在看来恶魔的友谊果然是不可靠的啊！”奥克托布小姐有些遗憾地说。

“你在窗户外面用了禁空陷阱。”米凯尔判断道，“之所以还用箭把我射下来是为了掩盖这一点。所以之前在山谷，是你的安排，是为了甩掉那些士兵吗？”

奥克托布小姐微微睁大眼睛，一脸惊喜：“你真聪明！你还看出些什么？”

米凯尔：“……”

“要是你愿意给我你的标记该有多好！”奥克托布小姐自顾自地说，“我很喜欢你，堕天使果然比恶魔有趣多了。你可以成为我的左右手，帮我实现我的抱负。”

米凯尔皱了皱眉：“你很在意标记？”

“是的。你一定很奇怪吧！只有力量高出整整两阶，才有可能召唤对方。就算是子爵，除非达到子爵阶级的顶点，否则根本无法指挥在平民中处于巅峰的见习堕天使。我的‘父亲’尚且没有那种力量，你觉得我根本用不到你的标记对不对？”

奥克托布小姐笑盈盈地看着米凯尔，脸上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可我根本就不需要受召唤法则的约束。我是特殊的，只要得到标记，就算是王我也有能力召唤！”她大声宣布。

米凯尔猛地睁大眼睛！

☆、第14章 姗姗来迟

“怎么样，现在有兴趣为我服务了吗？”奥克托布小姐用扇子托起米凯尔的下巴，“我很欣赏你，你是我见过最有趣的堕天使，甚至都有些不像是堕天使了。把你的标记给我，我将让你看到难以想象的辉煌！”

“……很多吗？”米凯尔低声说，更像是在喃喃自语。

奥克托布小姐不明就里：“什么很多？”

“请问像你一样特殊的人很多吗？可以不受召唤法则的束缚。”米凯尔感觉到肩膀上的箭伤超出了他的忍耐限度，他抽了抽眉毛，嘴唇有些颤抖。

“怎么可能？”奥克托布小姐一脸讶然，“这是伟大血脉带来的能力，我是世界上仅剩的一个。我的力量不可限量，只要你把标记给我，终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整个地狱都臣服在我的脚下！就连那个传说中地狱唯一的君王也……”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我是不可能把标记给你的。”米凯尔一脸坚定，在他看来这件事根本就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米凯尔的回答让奥克托布小姐有些愤怒，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下来。

“不可能？假如我把你的翅膀一点点用绞索绞下来呢？把你的手指一根根折断，再把你的胸膛用尖刀剖开，让你看清自己心脏的跳动。到那个时候，你的答案还是不可能吗？”冰冷的扇尖划过米凯尔的身体，就像是毒蛇在用信子确定猎物的方位。

“不可能。”米凯尔不为所动，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标记。

奥克托布小姐惊讶极了，然后她仰起头开始大笑，她愉快的样子就好像米凯尔的回答是肯定而非否定。

“哈哈哈哈……噢，抱歉……我简直难以相信，哈哈……地狱里会有你这样的堕天使！坚贞不屈，那不是天使才有的美德吗？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

米凯尔：“……”

从某些方面来看，奥克托布小姐的确真相了。

“好吧，好吧，我不要你的标记了。多一个部下少一个部下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我想要跟你成为朋友。你想要什么？权利？财富？美人？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为你达成。相对的，你也要帮我达成我的志向。就像朋友之间互相帮忙，这样不是很好吗？”奥克托布小姐微笑着说。

“我想要……”米凯尔皱了皱眉，奥克托布小姐期待地看着他。

米凯尔清了清嗓子：“我想要夜宵。”

奥克托布小姐一呆：“夜宵？没有问题，我这就去给你……”

奥克托布小姐还没来得及报出夜宵的品种，地面就猛地震颤起来，被固定在铁夹上的米凯尔随之晃了几下。

“地震？”奥克托布小姐满脸狐疑。

话音刚落地面便再次震动起来。第二次震动要比前一次猛烈得多，墙壁上的刑具被震得哐哐作响，有些直接掉到地上，牢房的铁栅栏也因为地面的晃动而扭曲变形，细碎的石屑从天花板的缝隙里掉落下来，把火把弄得忽明忽暗。

奥克托布小姐一个站立不稳，伸手抓住米凯尔肩膀上的箭尾。

“嘶――”

“抱歉。”

“殿下！”克里普斯管家匆匆走进牢房扶住他的主人，“我们快走！这恐怕不是一般的地震！”

“什么意思？不是一般的地震？那把他也带……哎呀！”

又一次剧烈的震动直接把奥克托布小姐抛起并撂倒在地。米凯尔觉得整个地牢都要被震翻过来了，固定铁架的栓子向两边移位，把他的翅膀扯得生疼。他的双脚无法着地，腾空经历强烈地震的后果是差点被直接大卸八块。

“来不及带上他了，快走，殿下！”

克里普斯管家慌忙扶起奥克托布小姐，架着她冲向地牢的入口。

片刻之后，地面开始龟裂倾斜。牢房外的火把被震到地上，闪了两下熄灭了。米凯尔已经看不清入口的状况了。他叹了口气，明白自己在等的夜宵估计是不会来了。雷无法及时赶到，现在他只能靠自己了。

“为了光辉与正义！”见习天使在心中默念。

地震越来越强烈，牢房已经彻底扭曲，无数大大小小的石块从天花板上掉下来，像是筛子里的黄豆一样在地上跳跃翻滚。米凯尔深吸一口气，猛地让身体向下一坠！

“啊！！！”

他张大嘴，眉毛因为疼痛抽搐不已，铁夹上还固定着他的双翼，只不过那对翅膀已经离开他的身体，很快就会因为失去魔力而变成两根骨架。

只有放弃翅膀才有机会逃脱！

冷汗一下子浸透了米凯尔的身体。他粗喘着努力忘记背后的伤口，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鲜血正沿着背脊蜿蜒而下，生生撕掉身体的一部分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剧痛。

双手渐渐发力，米凯尔使劲将身体向上拉，然后再一下子松开，利用冲力挣脱手上的铁索。

终于，在第四次下坠的时候，他的一只手松开了，铁索的另一端从墙上掉了下来。他用重获自由的手扯断另一只手上的铁链。

双脚终于落地。

米凯尔努力站稳身体，失去翅膀影响了他的平衡感。地牢里的火把已经完全熄灭，地震过后的地面变得十分柔软，他的两只脚全都陷了下去。来不及处理肩膀上的箭矢，他跌跌撞撞地向记忆中的地牢大门走去。

半路上米凯尔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摸索着找到被锁在鸟架子上的画眉鸟。该隐明显还没有清醒，一面打着酒嗝，一面嘟囔着“布瑞斯殿下”。

米凯尔扯开该隐脚上的铁链。他走到入口附近，发现入口已经完全被乱石堵住了。脚下的地面软得不可思议，他甚至感觉到有一股力量在将他向下扯。这不像是被困在地牢里，倒像是掉进了一片沼泽。

幸好体内的魔力并没有多大损失。

米凯尔念诵咒语，一把白色的锤子在他手中渐渐成形。光明之锤是一种消耗极大的魔法，不过却很适合用来破开沉重的障碍物。

每一下挥击都将堵死的石块轰开一点，但是同时米凯尔的身体也会下沉一点。仅仅片刻工夫，淤泥就已经没过了他的大腿。如同一场危险的战争，快上一步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肩膀上的伤口在撕裂流血，见习天使挥动光明之锤的动作却没有一丝停顿。即使用尽了全力，光明之锤的亮度还是在一点点减弱。米凯尔已经体会到绝望，该隐在他的衣服口袋里醉生梦死，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终于，在光明之锤消散的同时，他看到了亮光！

必须出去！离开这里！

强大的意志力令米凯尔再度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抓住外面的石块，一点点将身体从泥潭中拔了出来！他的手指沾满血和泥，形如鬼爪。

“嗝！怎么回事？啊！米凯尔，你怎么了？”清醒过来的该隐拍打着翅膀飞上天空，在米凯尔的上方乱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佣兵们停下补给的小镇已经化为一片沼泽，所有的活物或者死物，都在一点点被沼泽吞噬！

恶魔想要逃跑，但他们逃跑的速度远远不及他们下沉的速度。一些恶魔惊恐地站在建筑物的废墟上，另一些则展开肉翼飞上天空。但天空中很快飞来一只巨鹰，它展开的双翼足有二三十米长，轻易就将飞到天上的恶魔又拍回地面。

该隐彻底惊呆了。米凯尔面朝下躺在旅店的残骸上，但整个旅店都在下沉！

“木头……”米凯尔勉强翻了个身。

“什么？”该隐变成少年的模样飞到他身旁。

“木头不会那么快下沉，找一些木板来。”

“啊！好的！”

慌忙中该隐找来一扇房门和一些柜子上隔板。米凯尔用仅剩的魔力将木板连在一起，然后整个人翻了上去。

“躺在我身边，不要乱动。”他嘱咐该隐。天空中已经只剩下没几个恶魔，该隐再飞起来很容易引起巨鹰的注意。

他们身下的旅店很快消失不见了，不过宽大的木板却坚持浮在沼泽的表面上。

米凯尔松了口气，他知道危险远没有过去，但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你的后背在流血……”该隐担忧地看着米凯尔，他简直无法想象一下失去两只翅膀的痛苦，“要我帮你止血吗？”

“现在先不用，你乱动的话木板会失去平衡。”米凯尔明白像这样躺在木板上并不是长久之计，小镇突然变成了沼泽，这更像是魔法的力量而非自然，他必须尽快恢复体力。

不远处，突然爆发出一声响得可怕的咆哮。该隐瞪大眼睛，嘴里几乎可以塞进一只苹果。

“天！那是什么？好大的异兽！”

在距离他们大约三十米的地方，一头异兽凭空出现。他的外形就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章鱼，光是眼珠就有一个人那么高！他的手腕强壮有力，上面布满了深红色的吸盘。靠着八条手腕拍击泥浆的力量，他竟然能在沼泽中游动！天空中的巨鹰试图拦截异兽，但很快被一下抽飞了出去。

米凯尔在章鱼的头顶看到了奥克托布小姐和菲利普斯管家，看样子这头异兽就是曾经在山谷中假意袭击他们的那头。

就在异兽快要游出沼泽范围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袍的金发男人站到了异兽面前，他的身后还跟着许多士兵。

“蔑视我王的可怜人啊，难道你们还想活着出去？”金发的男人微笑着说。

“就是你在妨碍我吗？恶魔之王布瑞斯的走狗，为什么你连这些恶魔都不放过？”奥克托布小姐站在异兽的头顶高声问。

“既然他们已经被贪念蒙住了眼睛，我不介意让他们到沼泽之下欣赏永恒的黑暗。”金发男人抬起手，天空中的巨鹰变成正常的大小，落在他的手臂上。

“可恶！我们冲出去！”奥克托布小姐用脚踩了踩异兽的头。

米凯尔只来得及看到异兽咆哮着舞动手腕，他的视线就被别的事物吸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