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哭着跑了,少年笑得更开心,清脆的笑声在风雪中传开,却显得说不出的寂寞。现在雪地上只剩下他一个了。他站了一会儿,慢慢蹲下去,神色怔怔地,从打碎的雪块里挖出一片红纸。这是雪人的红嘴唇,咧得大大的,形成一个极开心的笑嘴巴。少年把咧开的红嘴拿到面前。笑着的红嘴和少年寂寞的美丽面孔形成鲜明对比。
少年的眼睛突然变得黑亮,像是要滴下水来,但他轻轻咬住了嘴唇,非但没有哭,反而突然撇了撇嘴,露出一个极冷冰的充满了嘲讽的笑容。
凌厉心中轻叹一声,走过去,弯腰从后面抱住了他。
顾小月激震了一下,似是认出怀抱的主人是谁,便不再动了。
欺负比自己小的可不好,凌厉说,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小月。
是吗?可我觉得很好。顾小月低笑一声,慢慢说,原来我的内心就是这样子的,充满了不安、嫉妒和怨恨啊!
不,那只是个面具而已。凌厉从包里掏出一样东西,放到顾小月面前。顾小月身子猛地一僵。那是个恐怖的妖怪头,额角伸出尖尖的小角,面容狰狞,眼中透出浓烈的憎恶神色,小小的鬼脸显得惊怖并且绝望。它的眼睛却是金色的,闪现着怨恨、惊恐、悲伤和愤怒交织的复杂感情。凌厉微微用力,木制的面具碎成一片片。
放下它,你会阅读到你真正的内心。凌厉柔声说。
那会是什么样子?
何不试试。
沉默良久,顾小月状似轻松地笑笑,轻轻摇头,管他呢,我不想懂了。以前我总想弄懂人类的事情,可无论怎样努力还是弄不懂。我既不是狐狸,也不是人,既做不了狐狸,也做不了人我什么都不是
为何一定要做狐狸,一定要做人呢?
嗯?
你就是你,是我喜欢的家伙。这难道不够吗?
顾小月没有再说什么,于是凌厉紧紧抱住他。雪越下越大,雪花不断落在他们身上。顾小月靠在凌厉怀里,竖着耳朵倾听凌厉的心跳。他突然问:凌厉,为什么别人嫌弃我,你从来不嫌弃我呢?
因为别人是傻瓜嘛!
也许你才是个傻瓜。
哈,凌厉吐了口气,把头和顾小月的头并在一起,要是只有做了傻瓜才能喜欢你,就做个傻瓜吧。
顾小月笑了一声,眼泪慢慢从黑黑的大眼睛里流了下来。他突然哭出了声,猛然转身把头窝在凌厉胸口,凌厉,我的心很痛
我知道,知道。凌厉抚摸他的头发。
你去哪儿了?我很想你,可大叔说你有事情要忙,要我在这里等我心疼得像要裂开的时候你在哪儿呢?凌厉?
对不起啦。以后再也不离开了,以后都在一起,好不好?
总是这样讲!顾小月恼怒地打了凌厉一拳。他的力气说不上大,但也不算小,凌厉唉哟了一声,弯下腰。顾小月以为凌厉在装假,看到凌厉变了脸色,才惊觉不对,手忙脚乱地抱住凌厉,一连声地问怎么了。凌厉笑笑,牵着顾小月的手回屋子里去。屋里烧着炕,十分暖和。凌厉在炕上躺下,拉着顾小月在旁边躺下,顾小月揭开凌厉的衣服,看到新添的一大片伤口,嘴一扁,又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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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厉笑着说:你给我亲亲就不疼了。顾小月信以为真,乖乖趴在凌厉身上亲吻那些伤口。凌厉看那笨拙的样子可笑,忍不住笑出声。顾小月脸一红,翻身躺下,把脑袋抵在凌厉腋下,恨恨地说:你又骗我。凌厉抱着他,忍不住轻轻抚摸他颈部光滑细致的皮肤,摸到了,就想要摸更多,想要更多。可是心里又有点不忍,好像手边的是个琉璃宝器,很怕碰坏了。
雪一直在下,地上的积雪越来越厚。第二天,凌厉带着顾小月出去堆了好几个大雪人,插上红萝卜的嘴,黑玻璃珠的眼珠。
每天堆上一个,堆到第九个的时候,凌厉和顾小月离开了山城清和。
半年后,在一次执行任务中,凌厉被炸得灰飞烟灭,驱魔人总部为凌厉立下衣冠冢。当然,衣冠冢是悄悄立的,神圣龙组的战士执行最神秘的任务,生前默默无闻,连死后也是默默无闻的。
凌厉死后半个月,夏日的夜晚,一艘船驶往海南。
一个男人和一个少年并肩坐在船尾,低头望着被分开的黝黑水波在船尾相聚,形成汹涌的波涛。少年比男人矮一个脑袋,月光穿过微云照在少年的脸庞上,像是照在玉雕上,闪着莹洁的微光。
阿福会照顾好我们的鸡吧?少年突然这样说。
放心了,是我从养殖学校招的高材生,照顾好母鸡们是没问题的。男人笑着说。
少年舔舔嘴唇,轻叹:我有点想家了。
男人哈的笑了一声,是想家了,还是想鸡了?
少年嘻嘻一笑,跳起来。男人一把抓住少年,按到甲板上,将整个身子压了上来,嗓音突然变得低沉,给我摸摸变胖没有。男人的大手掀开少年的衬衣,用力握住了少年纤细的腰肢,酥麻麻的痒劲儿升起来,少年低笑着扭动,想要避开男人的手,男人的手却向裤子里滑了下去。
某处重要的部位被摸到,少年惊叫一声,把脑袋顶在男人的胸口上,两条手臂也禁不住缠上男人的脖颈,形状美好的嘴里发出细不可闻的呻吟。他微微挣扎着,凌厉,不要啦,会给人看到的。
放心,不会有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