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声拿出笔墨纸砚,放在桌上教他们画符,高立阳惊叹:“你那手怎么不管什么东西一抓就有?就跟哆啦a梦一样,只不过你的兜兜是隐形的。”他还好奇地过来捏捏季鹤声的袖子。
他们两个都没有写毛笔字的基础,用拿钢笔的手势拿毛笔,弄出来的符文篆字乱糟糟一片,季鹤声就依次拿着他们的手,一笔一划地画符头、符脚。
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因为领导班子的瘫痪,中午饭也没置办,等到了晚上,叶斐才来通知他们吃饭。
仙竹园人少,存粮够多,大米白面管够吃,只是因为停电,冰柜里的青菜鱼肉全都腐烂了,因此每天的菜色很成问题,季鹤声管食堂的时候,经常是把干蘑、粉条等熬成汤,尽量做的鲜美一些,给大家泡饭吃。胡春鹏接管之后,连开了好几天联欢会,把鱼罐头、腊肉肠都拿出来胡吃海塞了不少,如今只能吃坛子里的榨菜咸菜。
季鹤声三人每人端着饭缸,盛了饭加了咸菜,端到墙角一边默默地吃,唐永明犹豫了好几次,终于过来说:“大家推举鞠风做主席,我当保安部长,食堂由主席直接管着。”
季鹤声跟高立阳都继续吃没说话,艾乐溢告诉他:“其实你根本不必跟我们说这些的,谁当主席谁当部长都好。”
唐永明脸上显出尴尬,端着饭缸走了,紧接着鞠风又过来了:“夏鹏飞带着五个男生跑了,唐永明没有阻拦。”
“嗯。”艾乐溢随口答应着。
“那帮禽兽,姐妹们有的要杀了他们,有的要阉了他们,我一时也拿不出主意来,暂时关在器材室里了。”
“嗯。”艾乐溢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鞠风终于憋不住了:“艾乐溢,还有季鹤声,高小阳!你们能不能有点责任心?你们是咱们这个集体的一份子,你们有能力把这个集体管理好,为什么不站出来?为什么事事都往后退?你们简直……简直跟之前判若两人。”
高立阳红着脸几乎埋进饭缸里苦吃,季鹤声面上依旧不露声色,艾乐溢叹了口气,想要说什么却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
鞠风流着眼泪说:“你也看到了,一百多个姐妹,被那些畜生扒光了衣服,绑着手按在炕上挨个糟蹋,那可都是……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同学,怎们就兽性大发成了这样!他们怎么就能下的去手!”她哽咽着,见三人还是不吭声,气得把饭缸在桌上一顿,“你们的心,难道都是铁打的吗!”摸着眼泪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三人也只有相视叹气。
接下来的日子,季鹤声每天带着两个人窝在健身房里修炼《九天都》,艾乐溢和高立阳都有练武的底子,静心养气也都练过,因此入门倒也快,只是符画得不好,艾乐溢画得符总是不成形,棱角太重,高立阳画得则是歪歪扭扭,符头符脚常常分家,乍一看去,还以为是四格漫画。
三人兴趣不同,偏向的爱好也不同,高立阳喜欢练习剑法,道书上记载的剑法有很威风的名字――十二都天神剑,只是偏重配合道法踏步掐诀,而不再技击,高立阳看重的是,等九天都大法修炼到第三层之后,就可以隔空御剑,甚至千米之外取人首级,到那时威力就可观了。
艾乐溢偏重炼制威力大的五火,去食堂里弄些腐烂的鱼肉,再添加上自己的头发和血液,以及朱砂硫磺之类的药物,每天用符祭炼,等一个星期之后出鬼毒火,再用灵符将其封禁在竹筒里面,他潜意识里觉得这种类似化学的比较可靠,还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算算,分析腐肉生火的化学反应原理。
季鹤声主要修炼六御剑诀,他修炼道术已经有四个多月,真气已经极为浑厚,他试了好几次想把古董架上的十三件宝贝拿下来,都无法突破那层禁制,据他顾及,恐怕要等把九天都大法修炼到第二层之后,才能成功。
学生会那边艰难地维持着,鞠风上位是因为女生人数多,男生们对于被一个女生管着自然不服气,而且日常之中砍竹子烧火,扛大米搬水都得男生干,因此学生会就隐隐有男女分裂对垒的势头。
男生们以唐永明为首,当初女生们要把追随岳云鹏的所有人都关起来予以惩罚,唐永明不同意,把除了那二十三个上炕施暴者之外的都保了下来,因此他手下有九十多人,虽然人数只是鞠风那边的三分之一,却是仙竹园的中坚力量,他们凡事不配合,鞠风也没有咒念。
鞠风是个很要强的人,她努力想把事情做好,想让大家的情况都能吃饱穿暖,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菜的问题自不必说,到了十二月底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开始吃酱油泡饭了;另一个要命的难题是水的问题,因为长期停电,自来水早就没了,大家都是在用商场里储存的一批桶装矿泉水,前一段时间因为胡春鹏的浪费,自岳云雷以下,每人都取了四五个女生做老婆,天天供着洗澡,如今水也见底了。
最后一个令所有人都日夜担忧的事来自岳云雷,自从那天他被季鹤声打跑之后,一直在周围流窜躲藏,大部分时间都躲在宿舍楼里,靠吃同学们寝室里的方便面和薯片等零食过日子,当天夏鹏飞带着五个男生跑出去投奔,之后他们又在一个风高月黑之夜杀回来,救出了那二十三个被鞠风关起来的男生。
那二十三个人都只穿一条内裤被关在器材室里,冻得瑟瑟发抖,三天只给一盆水,几乎给折磨死,因此恨死了鞠风他们,都发狠跟着岳云雷干,并且嚷嚷着要杀回来报仇,站在大厅门前挥舞着钢管放下狠话,要把所有的女生都扒光衣服绑在柱子上,轮番上来享受,然后锁起来做女奴。
岳云雷还派人来找唐永明,要求他倒戈投降,跟他一起干,只是因为忌惮季鹤声三人,这才不敢真正闯进来放肆。
因此鞠风她们三个百多个女生真的是时刻紧绷着神经,惶惶不可终日。
这些要命的问题,鞠风一个也解决不了,只能每天晚上抱着两把西瓜刀睡在礼堂门口,并且也放出狠话:“想要女人先来找老娘,不咬掉你们小鸡鸡也溅你们一身血。”
元旦的头一天,艾青城派来的车终于到了霖州市的市郊,之所以没有进市里,是因为各地都在戒严,因为r病毒已经逐渐开始成泛滥趋势,外地车辆进城会有许多麻烦,而且因为山洪暴发导致的泥石流,很多道路都被冲毁了。
司机跟艾乐溢约定,第二天早上会驾驶直升机到碧海大学来接人。
从三十一号开始,艾乐溢三个人就开始收拾东西,为了尽量不被大家看出异常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尽量吧一切从简,只是既然要走,很多重要的东西还是要带的,于是三个人一起回到寝室楼收拾东西。
他们不跟唐永明他们住在一起,而是在健身房里打的地铺,这屋子四面都有房间,晚上挤在一个被窝里抱在一起,再盖得厚实一些,倒也不冷。
三个人等到天彻底黑了之后,便拿着手电出了教学楼赶奔寝室楼,找到自己原来的宿舍,收拾各自的重要物品。
因为艾青城派来的直升飞机非常小,属于家庭迷你版,承载重量有限,因此随身携带的物品必须一切从简,三人都只拿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季鹤声是爷爷奶奶的照片,高立阳是他和爸爸妈妈照的全家福,各自一件换洗的外套衣衫,一起装在艾乐溢的小行李箱里面。
最后又看了一眼满打满算还没住完一个月的宿舍,三人带着箱子转身离开。
在卫星电话里跟司机约定的时间是明天早上六点,三人也不再回教学楼的礼堂去,而是带着行李赶到仙竹园东面的山丘上,原来这里是茂密清幽的凤尾竹,如今都被砍了当柴烧火了,只剩下一片的竹根茬子,在朦胧的月光下颇感凄凉。
☆、望湖之行
三人找到一个凉亭,在大竹栏杆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等待黎明的到来。
季鹤声盘腿静坐,修身养气,高立阳拿着自己的黄竹剑在亭子外面练习剑法,艾乐溢很高兴,马上就可以带季鹤声走了,他在亭子里走来走去,看大家都在修炼,也拿出竹筒来。
他已经炼制出来五团鬼火,都装在黄竹筒里面,把它们排开摆在亭子里的石桌上,打开塞子,里面就缓缓地飘出碧绿色的火焰,那鬼火个个都有碗口大的一团,缓缓地翻腾跳动,顺着风气逐渐飘远。
艾乐溢手拿灵符,全神贯注跟鬼火生出感应,操纵着他们在亭子周围飘荡飞舞,一会排成一个“一”字,一会排成一个“人”字。
“咦?那边有人!”艾乐溢用手指向教学楼方向,季鹤声也睁开眼睛,跟高立阳扒在凉亭边上往坡下看。
借着晦暗的月光,可以模糊地看见一群人鱼贯而入进入教学楼,为首一个人高马大,拎着太刀,正是岳云雷。
“他们要干什么?”高立阳问。
不用人回答,教学楼里很快就传来一阵男生的喝骂和女生的尖叫,还有一声声因为疼痛而发出的惨嚎。
“他们莫非是在杀人?”
高立阳抄起放在旁边的竹枪就跳过栏杆,往坡下跑去,季鹤声跟艾乐溢提着宝剑紧随其后,连行李箱也顾不得了。
教学楼的大厅里,战斗已经结束,四个男生倒在血泊里,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女生们都被堵在礼堂,其他男生都给从被窝里扯出来,四五十个都穿着内裤衬衣跪在地上。
岳云雷大马金刀地坐在一把椅子上,掂量着手里那柄不断往下滴落血珠的太刀,他的手下还在不停地各房各屋里抓人。
高立阳端着竹枪冲进来,见到这番情景,大吼一声:“岳云雷,你还是不是人?”
岳云雷摆了摆手:“小孩啊,别冲动,来,坐下来我跟你说点事。”
他的一个手下给高立阳搬椅子过去,高立阳一脚将椅子踢翻在地,还把他的那个手下打倒:“跟你没什么可谈的!”
这时候艾乐溢跟季鹤声也双双赶过来。岳云雷看了看他们:“现在外面已经翻了天了,我上午在望湖园那边得到的信儿,碧海市已经彻底失控了,那里最少有一百万r病毒的感染者,也就是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丧尸。”
“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要说的是,这个社会秩序已经崩溃了,现在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
“你的意思是你的拳头很硬?想做这里的老大?”高立阳嗤之以鼻。
岳云雷也不生气:“不止我的拳头硬,我们四个的拳头都很硬,为什么我们不联合起来一起做一番大事业?”
高立阳继续嗤之以鼻:“我还没成年,是小孩子,对做大事业没兴趣。”
岳云雷不再理他,跟艾乐溢跟季鹤声说:“他是小孩子,你们总该不是吧?”
艾乐溢冷笑着说:“兼并望湖园,吞掉碧月潭,统一碧海大学?不过也是占山为王,关上门自家称王称霸的桥段,我们也对你所说的这种大事业也不感兴趣。
岳云雷有些咬牙切齿:“好好好,那我们就不谈了,不过我们弟兄缺粮,特地来这里拿点,我们也都是这仙竹园的一份子,这些物资也有我们的一份。”
“那你为什么砍伤同学?”高立阳看着地上的几个男生还有生息,并没有被杀死。
“他们不让我进来,我自然就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知道我岳云雷的刀到底有多快。”
“我也想看看你岳云雷的刀到底有多快!”高立阳挺枪而立,威风凛凛地说。
艾乐溢过去拉高立阳,连同季鹤声退出大厅,站在台阶上小声说:“咱们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再说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那难道就不管了?”高立阳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艾乐溢想了想说:“咱们可以把岳云雷赶走,然后去跟望湖园或者碧月潭商议,或者他们派来能镇得住场子的人来,或者是帮同学们带着物资一起过去,仙竹园还有不少大米和白面,人少粮多,他们肯定会收下的。”
季鹤声点头:“这倒也不失是个办法。”
高立阳还是有些不满:“这学校里聂青阳走了,宇文清那么神通广大的人,十有□也走了,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能镇得住岳云雷?”
艾乐溢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他们也不能总靠咱们三个护佑生活。另外岳云雷,咱们总不能真的杀了他吧?阳阳你真敢动手杀人?”
高立阳闷闷不乐地回到大厅,把竹枪对着岳云雷一晃:“赶紧滚蛋!”
岳云雷很光棍地笑了下,冲三人一抱拳:“告辞了。”一摆手,带着他手下三十号男生,扛着吃食和饮用水一起走了。
季鹤声跟艾乐溢过去扶起受伤的男生,好在岳云雷留着分寸,一个大腿上被扎了一刀,一个手臂被划出一条口子,伤口狰狞,血流的吓人,却都不是致命伤,剩下两个脑袋上两个大包,是被岳云雷用刀柄敲晕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大厅里一片沉寂。这回岳云雷忽然杀来,这些学生彻底被他吓住了,鞠风被夏鹏飞带着几个男生打倒在地,骑身上好一通拳打脚踢,脸都被抽得肿了,面对嚣张的岳云雷,唐永明根本没敢动手,几十个男生被从被窝里拉出来,用明晃晃的刀子逼着,只穿内裤和衬衣跪在地上,大家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剩下的只是满满的绝望和悲伤。
艾乐溢提出来要去联系望湖园的时候,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反应,看着一向意气风发的鞠风也哭红了眼睛,一言不发默默地整理衣服的时候,高立阳也哽咽了,凑过去叫了声:“飓风大姐,对不起,我们回来晚了。”
鞠风冲他笑了笑:“没关系。”她拍了拍高立阳的肩膀,“姐姐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冲进来,姐姐还不知要被那帮禽兽用什么手段报复,阳阳是好样的。”
高立阳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抽泣着说:“大姐你别这么说,我心里难受。”
鞠风给他擦眼泪:“咱们家阳阳是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