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身为人君,一不能保阿姐安稳,二不能护爱人周全。
做这样的皇帝,未免太过憋屈了一些。
姜照愿意做仁善之君,却不愿做过于仁善之人。
她垂眸把目光落在御案之上,看奏章、朱笔、金印。
那是权力。
是能让她敢爱,更敢恨的权力。
日暮西垂之时,姜照回熙和宫用晚膳,听青时说谢锦已经醒来,她想过去看看,却被青时拦住了。
“谢司正,怕是不愿见您。”
许是怕她多想,又补充一句:“她说自己如今面目可憎,连奴婢都不想见呢。”
姜照想说自己并不嫌弃,但转念一想,什么面目可憎,也不过是借口,谢锦怕是觉得她面目可憎,打心底就不想瞧见她。
至于青时姑姑,也大抵是受了她的拖累。
心里搁着事儿,姜照就觉得食之无味,晚膳也没用多少。
“陛下,侧殿已经让人打理好,也布置妥贴了。”
知道姜照是没有把人再送出去的意思,青时就擅自做主,把不曾住人的侧殿收拾了出来。
她是想请示,什么时候让谢锦搬过去,毕竟马上夜深,陛下就该就寝了。
姜照站在自己寝殿外,沉默了半晌,方道:“她不愿见朕,朕就不扰她心烦,让人好好伺候着,其余的事情也不要打扰,朕自己去侧殿睡。”
“陛下。”青时姑姑倒吸了一口气,劝道:“这不合规矩。”
姜照道:“规矩是人定的,朕说的话便是规矩。”
她言至于此,青时还能说什么呢。
姜照又把寝殿紧闭的大门盯了半晌,才又想起一件事,道:“对了,宫正司那边可传了消息,莫要让柳宫正和徐司正担心。”
青时道:“陛下放心,已经告知了二位谢司正的下落,多余的话却没说。”
姜照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侧殿里的床榻虽然不如龙床宽大舒坦,姜照却也不是矫情的人,只是心里终究是藏着事,只要一闭眼,就想起谢锦肿胀的脸颊和唇角流出的血。
明明没有睡着,却像是梦靥一样,使她不得安宁。
姜照坐起身,擦去额上冷汗,静坐了半晌,才趁着月色披衣下床。
她这边有了动静,外间便亮了烛光,守夜宫女进来行礼请示,姜照道:“朕睡不着,就在殿外走走,你不必跟着。”
宫女有些犹豫,姜照摆摆手,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