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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香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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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鹏程集团特别项目组迎来一次史上最残酷,最混乱,难度最高的加班。

没人有怨言。

在鹏程总部领薪水,有怨言意味着你跟不上节奏,跟不上节奏意味着你可以被扫地出门。

但,这他妈的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随着程耀司一句:“十个小时,我需要金融港从新加坡转移至香城的可行性计划书,前期投资评估,转移损失评估,政治影响评估。”大概也意识到这是在逼他们跳楼,程总破天荒非常有人情味的多加了一句:“go  get  them,ok?”

摔!

这个项目特别小组本来就是为了新加坡金融港项目而成立,各个部门抽调的精英,组在一起,十个小时,为程耀司加班加点赶出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当晚,程耀司飞新加坡。

飞机起飞前,他给林惊墨打了个电话。

虽然是给下属出难题,但程耀司也陪着在熬,只是他精力旺盛,旁边的人累成狗,他脸上也没多少疲色,地震受伤住完院回归没多久的助理刘绍康坐在他身后不远,听他讲电话,声音里甚至带着一点轻快之意。

“住哪个酒店……有个小礼物送你……嗯……乖点……拜拜……”

刘绍康多少有点不可思议,要知三天前,程耀司还浑身低气压,搞得事业部经理去汇报工作出来都要连连擦汗。

是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呢,大概就是那个叫林惊墨的女明星来找他之后。

那天下班,刘绍康要跟着程耀司去一场饭局,车还没开出去,一道人影靠近,砰砰敲了两下窗户。

程耀司当时原本冷静而又漠然的表情,在瞥见来人是谁后,一下变得锋利起来。

他不说话,深深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女孩儿,便扭回头,双眼冷森森,又好像有什么在按耐着。

司机跟刘绍康都有点懵,不知该不该继续开车。

看他脸色吓人,司机也不敢问,踌躇了一会儿,无声的对刘绍康道:“开吗?”

刘绍康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飞速的分析当下的情况,自家老板的时间有多值钱他很清楚,但从那个女明星敲车窗开始到现在已经十几秒过去,程耀司虽然表情臭的彻底,可却没斥责司机耽误时间,这说明什么?

他赌了一把,跟司机摇摇头,想了想,扭头对程耀司道:“程总,我和老姜下去等你。”

程耀司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刘绍康着实紧张,但接下来,他不说行也不说不行,刘绍康就知道,他赌对了。

一开门,和司机老姜下车,他回头看了眼,林惊墨已倾身坐了进去。

结果,结果当然是饭局去不了了,程耀司把那女孩儿送回了家。

……

林惊墨也在机场,她把电话扔回包包里,跟自己的粉丝隔着检票口遥遥相望的挥了下手,和工作人员一起登机。

飞机飞往巴黎,她要参加某奢侈品的秋冬大秀。

到时巴黎是下午,机场有品牌安排的人员接待,除此之外,因为是公开的工作行程,还有接机送花的粉丝。

林惊墨一一给他们签名,在几个粉丝压抑着兴奋的小小尖叫声中坐上车。

巴黎在闹罢工,车子绕远了点路,这边天气不比东港,虽同为三月,但还有点冷,前两天甚至在下雪。

林惊墨第一次来巴黎,除了看秀,还要拍一本杂志封面。她倚在车窗上,经过处决路易十六的着名景点协和广场,广场上游客如织,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拍照。林惊墨心有旁骛,无暇欣赏欧洲大陆上陌生又浪漫的异国风光。

珊姐给林惊墨新招的助理本身就在法国留过学,跟品牌工作人员交接完毕,几人登记入住。

品牌在酒店给林惊墨定的是套房,房间里除了手写欢迎卡片和花束,还有十几道巴黎有名餐厅的甜点,诚意十足。

明天一早需要去品牌旗舰店为晚上的大秀试衣服,林惊墨有点时差,换上睡衣预备睡一会儿。

但她心里压着事儿,纷繁复杂,辗转反侧也没入睡成功。

过没多久,助理忽然在群里圈她问:墨墨,酒店前台有人找你,说是一位程先生叫他们来的,你知道这事儿吗?

林惊墨立刻想到程耀司在飞机起飞前说的那个小礼物。

“知道,让他们上来吧。”

助理下去接人。

林惊墨披着外套坐起来,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刚喝一口,外面敲门,她打开,门外除了自己的女助理,还有三个白人。

穿着打扮皆很讲究,最前面那位头发花白分不太清楚年龄的大爷甚至西装马甲三件套,去参加晚宴也可以。

助理米米看到林惊墨,难掩兴奋的说:“他们从意大利来的,是silvano手工坊的人,要来给你量脚!”

米米家境不错,来给林惊墨当助理纯粹是因为喜欢这个行业,想做经纪人,就从林惊墨的助理兼执行经纪做起。

她在法国念书,对时尚更是独有一番心得体会,个大品牌如数家珍,意大利小众定制品牌也有涉猎,她知道silvano这个牌子,意大利顶级传统定制鞋履品牌,一年最多只提供给客户五千双鞋子,每一双都要经过三百道工序,真真属于有钱也买不到。

林惊墨还有点云里雾里,不知道程耀司怎么会叫人来给她量脚,是要送她鞋子?米米还在她旁边继续说:“你不是不太会穿高跟鞋吗,每次都容易脚后跟受伤,粉丝天天给我私信要我记得给你买防磨胶,这下好了,他们家鞋子肯定不会磨脚的。”

入行几个月,林惊墨还没驯服高跟鞋,不说那些美丽杀器,就算是公认好穿的几个牌子,她脚后跟也容易被磨红甚至破皮。

这一点,细心的粉丝早发现了,有时候会圈她工作室,要他们注意。

米米说完后,给鞋坊工作人员介绍林惊墨,林惊墨却有点不敢细想她的话。

听他们跟自己打招呼,林惊墨对三个工作人员轻轻笑了下。

量脚过程她不需要做什么,光脚坐在沙发上等待就行,期间,米米跟工作人员沟通,林惊墨在一边听着,得知他们一季会给她送两双鞋子,款式设计前会跟她的造型师和她本人沟通。

米米好奇的打探费用,三件套大爷很严肃的说,女士,这不是费用的问题。

把米米吓得收敛不少。

……

第二天大秀顺利结束,林惊墨从此起彼伏的镁光灯中逃出来,一拿到自己的手机,对话列表里,程耀司给她发了条信息。

“马上到巴黎,见一面。”

半个多小时前发的。

此时晚上九点,林惊墨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过了几分钟,那边回复:“快到你酒店。”

林惊墨从地图上选了个靠近酒店的街口,截图发给他:这里见。

程耀司收到图片,展示给前面司机。

车子很快到了约定的地方,刘绍康下车前,提醒他老板:“程总,最多只能停留两个小时。”

他们下午从新加坡刚飞到德国,搞定一个股东,原本要去英国,但他们最近总想一出是一出的程总忽然改变行程,增加了一个巴黎,给本就紧凑的行程雪上加霜。

刘绍康走后,程耀司望着巴黎夜色下的街道。

这座庄严而又轻佻,辉煌而又阴暗的城市。

他忽然想起那首诗。

《巴黎,1856》

“它们救不了你,无论是你的夜莺

你黄金的夜,还是你歌吟的花朵。”

……

林惊墨远远便看到停在街角的车,她跟工作人员说了去见朋友,此时车上只有她和司机。

她让司机停下,一步一步朝着街角走去。

今天晚上温度很低,程耀司伸手给她开门,背顶着冷风,车子里却暖烘烘,林惊墨一坐进去,他便牵住她的手,像一块软的冷玉。

“开车。”

他对司机吩咐了一句,将林惊墨还是冰凉凉的小手捧在一起搓了下。

手指有意无意摩挲她掌心早已没了痕迹的那一处,几天前,她也如今晚这般坐进他车里,清冽的双眼跟他对视,说:“程先生,我手疼。”

他真想努力无视掉那双眼睛。

但最终,就像虞晚说的那样,能收放自如,就不是喜欢了。

……

有一把刀悬在头顶,但这样的夜色这样的街道,林惊墨等死的觉悟忽然变得有点低。

她手心被他抚羽毛一样的力道弄得很痒,躲了躲,问道:“你怎么来了。”

程耀司说:“顺路。”

林惊墨刚才看的时候,这里就停着他一辆车,又往附近看看,也没有人跟着,道:“你怎么不带保镖?”

程耀司悠悠一笑:“担心我?”

林惊墨不知该说什么,只能点点头。

他笑意更深。

程耀司不知从哪里来的,现在看上去有点懒洋洋,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她身上还穿着参加大秀的衣服,这牌子近两年走复古回潮,在19世纪末寻找灵感,衣服全都十足古典范儿,她选的是一件露肩挂脖衬衫和长裙,为了出挑,头上还配了一顶小礼帽,头发挽成复古盘头。

见他看自己,林惊墨一摸帽檐,“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跟我们要去的地方很搭。”

林惊墨一愣:“我们去哪?”

“卢浮宫。”

……

今天闭馆后的卢浮宫有人包场夜游,四周人员早早清理完毕。

暖橘色的灯光,巨大的三角玻璃建筑和四周的古典恢弘相互辉映,有一种在时空下交错的美丽。

几个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接待了他们,林惊墨早见识过程耀司的财大气粗和各种特权,但此时,跟他一起两个人走在夜晚的卢浮宫里,仍有点恍然。

林惊墨对艺术类的所有研究,都出于或许可能需要报仇而恶补的知识,主观上来说,她其实并不太感兴趣,只不过,她必须承认,林惊墨纵一知半解,面对眼前浩瀚的艺术瑰宝,亦能感受到年华轮转留下的岁月印刻沉淀。

偌大的场馆只有他们两个人,脚步隐隐回声,林惊墨看了一眼头顶的彩绘,余光中,程耀司似乎在看她,不由得问道:“你怎么想到来这里?”

“之前晚上来过一次,比白天好逛。”他对巴黎印象不深,除了夜晚的卢浮宫,有一些记忆,想跟她分享。

程耀司带着林惊墨走过一段楼梯,一指不远处的雕塑:“你瞧。”

楼梯尽头,是失去头颅的胜利女神雕塑。

而在她之上,月光穿过穹顶巨大的天窗,数亿道光,流泻在雕塑上。

庄严肃穆残酷神圣。

“天堂地狱,皆在人间。”

林惊墨震在原地,在这瞬间,终于明白艺术的魅力。

两个人都静静的不说话,林惊墨走上前,看到雕塑上衣服褶皱,羽毛细节,鸡皮疙瘩半天才消下去。

忽然背后闪光灯亮一下,林惊墨扭头,程耀司举着手机,手指点点画画,在放大屏幕查看自己的战果。

他半屈着的一条腿,也还在维持那个姿势。

林惊墨噗嗤笑了声,感觉自己终于在程耀司身上找到了一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东西。

她凑过去,屏幕上只有她的背影,程耀司虽然已经在找角度,可大概也是直男审美,把她拍得很矮,像一米五。

“好难看,删掉。”

这是他手机里林惊墨的第二张照片,程耀司不肯,勾起唇角:“我不嫌弃。”

林惊墨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就算只有一张背影,躺在他手机里,她也不是那么的安心,她佯装爱美,坚持要他删,程耀司转身就走,负手背后,没得商量的姿态。

林惊墨上前去拖住他的手臂,这人闲庭信步,林惊墨为了拽他,脚步声在过道里变得凌乱没有章法。

一转弯,展厅角落里拜访着一台造型十分具有未来主义的钢琴,程耀司提了提手臂上挂的女孩儿:“我看你会吉他,那会不会钢琴,给我弹一首,我就删掉。”

林惊墨为了拽他用力,脸上被憋出浅红,感觉他多少有点病:“那是展品!”

程耀司淡淡说:“高风险高收益,等价交换,你弹不弹。”

林惊墨觉得有病的是自己,傻病,怎么说这么个理由,程耀司骨子里的张狂劲儿,怎会在乎展品不展品,她应该说我不会。

后来她偶然得知,这架钢琴本就是程耀司自己的艺术馆借给卢浮宫的展品。

但林惊墨并不想碰钢琴,试图跟他讲道理:“程先生,如果没记错,那是我的肖像吧。我肖像权现在赔付价格确实还挺高的。”

程耀司捏着她的下巴摇晃两下:“不用担心,我赔得起。”

好吧,前后左右的路都说不通,她早该知道,程耀司就是那种,所有的一切都理所当然,你不给,就是有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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