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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她提亲。”

一阵静默,苏明德惊讶的睁大眼睛。

“你没听错,那晚和她共处一室的人是我。所以我应该负责。”

苏明德从惊讶中恢复变得愤怒,他指责道:“从出事到现在为何你不在第一时间承担责任,你让翁主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语和谩骂?你应当在一开始就说出来并负起责任。”

“我知道,只是当时江离……家中又出了许多事,一时间忘却了。待想起才发现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只想现在补救,许还来得及。”

“但愿翁主能原谅你。”

苏秀之满脸愧疚,心中愧疚不已的同时竟觉沉甸甸的负担也消散了不少。这时才发觉自己并不讨厌和留斛翁主的亲事,甚至是有些期待的。

不得不说前一段时间,他是有想过逃避。本身上他不愿太早成亲被束缚住,他是向往自由,向往外面的世界,名山大川,秀丽江山。

另一层原因便是他自己并不确定未来一生与一开始在他心中形象就没好过的长孙无忧共度一生。

一时的犹豫便造就了现如今无法挽回的结果。

但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发生这一切后,长孙无忧竟然是独自一人承担的,她没有说出苏秀之这个人来替她分担被辱骂,也没有试图将责任推到其他人身上。

她只是淡然而坚强的一个人承担着,甚至于在外出时遭遇那些所谓正人君子的读书人指桑骂槐时坦然而聪慧的反驳,令那些人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苏秀之竟很快的沦陷,为她的坚强而心疼,为她的聪慧而心折。曾经鄙夷不屑的口才成为他所欣赏的。本以为在苏明德面前坦白会后悔,却没想到是期待。

“那这件事就由你亲自去说如何?”

苏秀之点头,“我正是此意。只要别让族老们出面,倘若他们出面只怕会造成无可挽回的局面。”

“而且你必须宣告与留斛翁主共处一夜的人是你。”

若是不宣告,长孙无忧不贞洁的污点还是会挂在她身上,人们只会赞颂苏秀之。而如果宣告,建邺百姓生性浪漫,加以稍微引导便是一个郎情妾意的美好爱情故事。

苏秀之也是明白,故而应下。临转身要走时又忽然说道:“对了,听说昨天宫里出事了。好像是那位新宠孟昭仪宫里头突然汇聚了大堆的耗子。经查探,似乎是那夜寝宫里点着了印狼香,听说那香能引来耗子。现下宫里该是排查,最好是别被查到那香是从苏家里出的。”

“这你倒是放心,那香,苏家没有。”

印香五文,狼粪少许,研成细碎粉末混合均匀。净室之内点燃便可引来耗子,这是苏秀之自己琢磨出来的方子,当初便是为了和疯子和尚斗香。

现下拿出来吓吓那孟昭仪,也不会追究到谁的身上去。

苏秀之点头放心的走了。

三日之后,苏明德参加乙级下品斗香,当时出的题目正是有关送子香。他以玉瓶甘露,沉檀送子香赢得满堂喝彩。

同一日,宫中于贵妃、孟昭仪一同诊出怀有身孕。和帝龙颜大悦,恰闻此事,与太后相晤下旨于皇宫中举行甲级斗香大会并赐予魁首天下第一调香师之称。

另赐魁首专侍宫宴以及祭祀所用之事,可谓荣誉至高无上。

一时引得天下众调香师蜂拥而至,然则只要通过乙级斗香者方可入宫参加甲级斗香。

孟照临再次参与乙级上品斗香,与众调香师共同争夺天下第一调香师之名。

因苏明德此次斗香非比寻常,故而族老们严令族中杂事扰其清静。因此私自上荣国公府逼迫留斛翁主退婚,被长孙无咎怒而赶出府门并一纸退婚诉纸呈至陛下面前。

苏秀之多日以来努力,一朝烟消云散。

是夜,夜凉如水。月光洒落庭院,如水波映照,盈盈辉光。

曾经伺候苏明德的两个小丫鬟早便出嫁,便就换了两个小童来伺候他。但苏明德向来有万钧照料着,近前伺候的事万钧容不得他人前来。

然而今夜万钧不再,便由这两小童服侍着。自与万钧发生关系后,也不知他从哪儿寻来的古方子,每夜一碗药水温养着苏明德违背常理交欢的身体。

今夜万钧不再,便特意吩咐了那两个小童熬药。

只是两个小童以前干的都不是什么重活,熬药的时候便互相推搡着轮流交换。到得约定时间,其中一个小童没来,另一个小童竟也直接走了。

他估摸着时间未到,便想先回去歇着。

他这一走,便只剩那个药炉子架在炉火上面熬着,氤氲水汽升腾,在静静的夜中也算是宁静祥和。

过了一会儿,一个白衣缟素、面色阴沉如孤魂野鬼的中年女子飘飘荡荡似的走到炉子旁边,揭开炉子盖便往里头倒进一油纸包的东西。

倒完后,直挺挺的面对着这一炉子尖锐的笑了几声,在这夜里惨厉得可怕。

尖利得像是锯子锯在木头上的声音,伴随着疯狂的笑声:“闻之,娘的闻之,娘会为你报仇的。”

女子,却是苏闻之的亲母苏孟氏。

苏孟氏又是一阵飘飘荡荡的离开,在她离开之后从角落里走出一人。

苏木氏直勾勾的盯着那炉子,她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看不见她的表情。她站了好一会儿便转身离开,打消了本是要找苏明德的念头。

小童来取了药炉子,带进苏明德的房间里给他喝下。

苏明德一开始喝那药,因为嗅觉灵敏只觉味道有些过浓。但见两小童第一次熬药便不苛刻的询问。

一口饮下便习惯性的翻阅调香书籍,直看到夜半三更、烛泪成堆才叫童子催着休息。正好是倦了也便放下书籍站起,却只觉一阵晕眩急忙扶住了桌角。

小童惊起:“公子?!”

苏明德摇摇头道没事,他心想大约是看太久的缘故。向前走两三步,陡地胸口一阵闷疼,喉口一阵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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