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他从不知小孩子的眼泪会这么容易流,也不知一流开竟这么多。
他给她擦眼泪,见她把这玩话当了真,忙说,我方才是逗你呢,怎么这么不禁逗...小欢欢再哭可就不乖了,年兽就会把你嗷--的一口吃了。
长欢吓得眼泪不敢再流了,小声抽噎了几下,挤出个笑脸,说,舅父,我不哭了。年兽不是被炮仗赶跑了吗?它还会回来吗?
那表情动作和问话,惹得他和阿荀,相视而笑,乐成一团。
我和你二舅,只能选一个,你选谁?
这个问题,长欢一直没有给他答案,直至今日。
杨延收回思绪,微微颤抖的手指轻柔的拍了拍长欢的肩头,似万千言语,已在其中。
“舅父,我想回家了。”长欢说着,松开了杨延的怀抱。
她想离开这个让她无处容身的是非之地,想要回安平堂,想要见阿错。
长欢往外走着,杨延陪她一道。
林荀见杨延未归,出门瞧见了二人未言语一声便朝大门行去,知晓事出有因,忙回前厅抓起身侧让红缨拿来的披风,跑着跟了去。
大街空旷,不见人影,只余苍茫无边,孤寂游荡。
林荀追赶上来,边走边将披风给长欢围上。
“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不说一声就回去?”林荀开口问道,并无人答话。
林荀一把拉过杨延,缓了脚。杨延这才低声说着见到的一切。
长欢步履踉跄未停,将两人甩在了身后。
林荀听罢杨延的叙述,想要上前开解,被杨延一把拉过,劝慰道,“她现在需要冷静,需要时间...还是在等等吧...”
待到了安平堂后院入口,那一袭白衣身影,并未出现。
映入眼帘的,刺痛她的,是哪个依旧跪在原地,面向大门处的黑衣女子。
长欢愣住了脚,一时不知,该寻何思,作何量。
纷纷白雪点染了青丝玄装,红发带随风飘荡在胸膛。
长欢看着大雪之中冻得瑟瑟发抖之人,半眯着眼睛,可脸上的神情,依旧那般倔强。
不容多想,长欢提气轻功奔了过去,又一把解下披风,给她围上,边责备道,“你怎么这么傻,下这么大的雪,为何不躲一躲?”
那温热的披风,像是寒夜冬雪中,最暖的存在。
辰阳缓缓抬头,睁开眼看到了长欢,青紫的唇边缓缓露出一个带着僵硬的笑来。
似再重逢,喜不自胜,却难表呈。
长欢说着就要扶她起身。
可是辰阳身子早已僵硬,也并不想动,牙齿打颤,重复道,“主子...说了...小姐不答应...小人...小人便一直...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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