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说给塌上之人听的。那语气,就似辰阳能听到一般。
颤巍巍的双手,沿着斑驳纵长的伤口,轻轻倾下烈酒,溢出的浅红,将那白皙而略显娇嫩的皮肤浸染。
长欢又用布巾轻轻擦拭了一遍后,才缓缓洒了药粉。
塌上之人,口中传来一声细微的闷哼。
长欢又喜又怕,顿时急急唤道,“辰阳--辰阳--不要睡了...你睁开眼,看看我...”
长欢怕的是,杨延曾说的,有些人伤重,即便上了药,昏睡之中,再醒不过来,也是有的。
床上又没了声响,恢复了死气沉沉。
似是突然想到了死,长欢眼中焦急,霎时噙满了泪水。忍着这莫大的难过,继续上了药,口中不断叫道,“辰阳--你一定要醒过来...我命令你,醒过来...你听到没有?”
安错在边上一语未发,默默帮着她将辰阳微微抬起,帮着她将绷带小心系好。
安错不知,是不是所有的感情,太容易得到的,都要经历这些让人伤怀的不安和曲折。
没有流血,不见伤口,却是她最大的折磨。
安错深吸了口气,静静道,“给她吃回春丹吧...”说罢,又去寻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用手一触,幸而还温。
长欢照做,见辰阳双目紧闭,虽将丹药放入了她口中,却怎么也下不去,急的擦了下额上的汗珠,道,“她没了意识...这药卡在口中,下不去...”
“用这茶水,试试--”安错说着将茶杯递给了长欢。
水沿着辰阳的脸颊,流至脖颈和床铺上。这一招,并不管用。
长欢和安错对望了一眼,此时两人俱想到一法。
只是思及此法,一个是满怀愧疚,不得不为;一个满是震惊,亦无力阻挠。
床榻之上,辰阳如睡着般,那般安静。又似是在梦中还未解决完烦心事,眉头微微皱着。
那呼吸,细若游丝。
持续不断的咚咚声自心口传来,除此之外,长欢再听不到任何响动。
长欢看了安错一眼,不再犹豫,从瓶中倒出一粒回春丹,又饮了一口茶水,在口中和着嚼了,而后静静低头,触上了辰阳的薄唇,舌头轻触牙关,将药汁送了过去。
安错满脸呆滞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猛地面向屋门转过了身去,不敢再看,可又忍不住神情复杂的回望了一眼。
半张的口,吞噬了未曾说出的话。
说不得,又能说什么,又有何可说?!
是了,辰阳拼了命救长欢,我又有何理由,不让她做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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