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越来越近,我却不敢看向来人的眼睛。
小舅说,长姐,您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歇息会儿,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
可这话似被母亲故意忽略,最终她停在了我三尺之外,略带陌生的语气响起,虽无冰冷,也无暖晴。
母亲说,你们都出去,长欢留下。
小舅不甘心,再上前想和母亲借一步说话,又被拒。母亲的态度很坚决,一如既往。
谢白棠似看出了我的紧张,刚要开口,被我一个摇头叫停,而后我示意她,无妨。她虽不舍离开,却依旧拗不过蓉姑姑的拉扯。
所有人都出了门去,屋子一下子变得空荡,只剩下我们两个。
我鼓足了勇气,率先打破了沉默,抬眼看向来人。
我说,母亲想要我做什么?
她似是没有料到我会如此问,又似是想说的话太难启齿,她就那么默默看着我,良久没有说话,而后颓废般落了座。
那一刻,我甚至有种错觉,似是她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她说,他没有多少时日了…即便是杨延的回春丹,也再不起作用了。
他,我知道是慕容济。
说这话时,我看到了她眼中的不舍,还有那一直用恨掩藏的爱。那一刻,我觉得,她也很可怜。
我苦笑了一声,低头的瞬间,也压下了胸口的苦涩。
我说,需要我做什么?
这句话成熟而淡定,也骗过了我自己。
其实自我知晓会有这一日起,便已下定了决心,不是吗?
我爱的人,只要是我爱的人,即便是付出没有回报,我默默爱着他们,为他们舍命,舍去一切,亦无悔,不是吗?
后来,连我自己都没有发现,原来,自我懂事以来,我便在心中盛了很多人,很多我爱的人。从二舅、舅父,到小舅、三舅、温叔,还有母亲。后来遇到了阿错,最大的那块地方,便都是她。再后来,谢白棠,还有辰阳…我的辰阳。
我以为慕容济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我虽不想和他再有牵扯,可他若求我救她,一命换一命,我想我也是愿意的。
他给过我生命,在盲山时又救了我。我做不到视而不见,做不到真的视如路人。
而我,终究是个口是心非的人,终究做不到狠下心来斩断那纷乱的过往。
舅父以前总说,对别人比对自己好的人,会活的很累,最终只会把自己弄的伤痕累累,体无完肤,何必呢?
可若能让自己在乎的人好好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即便那人,是慕容济。而他,也是母亲心底从未放下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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