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车？那我们将近六十个人都站着吗？”

“就是，怎么能这样？”

于是，同学们在抱怨声中，毫不知情的依次下了车。但面对炽热的阳光，同学们都提不起精神来。于是都提议到车里等，因为实在是太热了。班主任也同意，就这样，同学们又回到了车上。

“这个车有什么问题？”班主任问道。

“刚才公司才打过来电话，说是挡风玻璃有问题。”司机说道。

“挡风玻璃？这玻璃看起来没什么问题，挡风玻璃贴膜都没碎。”班主任用手摸了一下玻璃道。

“我也不清楚，谁知道为什么呢？既然都说有问题那就等呗，总不能拿学生们的命开玩笑。”司机说道。

这时，司机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司机马上拿出手机一看，是公司打过来的，笑着说：“应该是车快到了吧。老师你先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就短短几秒钟，班主任还在思考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司机的神情突然慌张起来。手机都顾不得收起来，抓住班主任说道：“老师，快叫学生们赶紧下车赶紧跑。刚才电话打错了，不是给我打的，是给后面那辆车的驾驶员打的。而且那辆车的问题不是挡风玻璃……”

“那辆车的刹车失灵了！方向盘也转不动了！正在朝着我们过来！快跑吧！”

老师大惊失色，马上跑到车里，大声呼喊道：“同学们，后面那辆车失控了，马上就要过来了，赶紧下车，然后快点躲远点。”

同学们接到这个消息先是愣住，然后马上乱哄哄起来，不断有同学叫嚷着，争先恐后的下车。一个车门口挤了两三个学生，都卡在门口出不来了。速度极慢。

因为朱翊焕坐在了第一位，所以反应的最快，出来的也最快；周夙邦则是被朱翊焕拽醒的，也赶忙下了车。

下车之后，他们赶紧跑。班主任指挥着：“别挤，都别挤，一个一个下！没下的先别急，按照顺序下车，一定能下来；下了车的同学赶紧跑。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快！”

老师让司机照顾一下学生们，自己向后看了看，那辆车，已经在二百米之内了。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行驶过来。

但班主任并没有因此放弃希望，一边指挥着学生一边疏散人群。虽然人群都散了，但学生们在这段时间里，仅仅下来了五六个。

这让班主任更加着急，而车已经在一百米之内，马上就要撞上来了。

这时候，班主任已经萌发出牺牲自己保护学生的想法，甚至产生了用身体抵抗住车辆的这种幼稚且冲动的想法。

但是有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呢？场面一度拥挤不堪，学生们挤来挤去，能下车的却只有寥寥数人。眼看着车马上就要撞过来了，班主任也心急如焚。

朱翊焕和周夙邦此时已经跑的很远了。不经意的回头，朱翊焕看到众多同学之中，没有王云歆的身影。同时，他也看到后方一辆大巴车正在极速驶来，危在旦夕。

这时，不知是谁带的打火机，在门口处不小心点着了上车的地毯，一瞬间，火焰瞬间升起，直逼上空，三米高火势蔓延不绝，严严的遮盖住了车门口。

“都下来了吗？”班主任一边带着同学们赶紧跑一边问道。

“老师！都下来了！”一个学生喊道。

“等等，王云歆还在里面！老师，王云歆还在里面！”不知是谁高声大喊，然而这一声，惊动了班主任，也惊动了朱翊焕。

朱翊焕一惊，随后愣在原地，便猛然回头，不顾一切的已经燃起火的大巴狂奔而去。

“什么？还有人没出来？同学们你们赶紧跑，我先回去一趟。”班主任督促道。

正当班主任调过头想回去救王云歆时，自己身旁疾速跑过一个身影，带过去的风也吓老师一跳。班主任定睛一看，竟是朱翊焕！

“朱翊焕！别去！快回来！”班主任呐喊着。但对于此时的朱翊焕来说，已然全都顾不上了。现在他的心里，只有救出王云歆这一想法。

在同学们的目光中，朱翊焕如同为救人而献身的英雄，也是一个所谓“不知死活”的笨蛋。

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给了朱翊焕这么大的动力，能让他跨越生命的意义去挽救另一个人。可能，这就是朱翊焕对周夙邦和王舒苓提出问题的答案，也正是他自己内心真正的答案。

因为车辆起火，随时会有火苗溅出，所以十分危险，除朱翊焕外，任何人被强制要求不准靠近那辆车。

朱翊焕踏上车，后面那辆车已经近在咫尺，他看到王云歆晕倒在地，马上动身跑去想把王云歆扶起来。谁知，就在这时，两辆车相撞，朱翊焕所在的车辆因为被撞后的惯性，被狠狠地甩在了后车窗。

“砰”的一声巨响，朱翊焕整个后背以及后脑勺一下撞在铁皮上，一阵头晕目眩。但他顾不上疼痛，以爬行的姿势缓缓站起来，搀扶起王云歆，一步一步向前挪去。

但是，由于刚才的碰撞，再加上已经起火的车辆火势更加肆虐，烧到了油箱和发动机，随时有爆炸的可能。但朱翊焕现在满脑子只有王云歆，只有把王云歆带到安全的地方他才会停下，其他的事都抛在脑后了。

现在的他，如同一个机器人，遵循的自己下达的指令。在把王云歆就救出来之前，他什么事也不会做，什么地方也不会去。

“为什么你会没有逃出来？还要我来救你，你应该跑的快一点，然后拼命的挤出来，这样你就没事了。咳……咳咳……对，你已经没事了……没事了，放心，大灾大难，有我在，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无辜的去死。”

“王云歆，你听见了吗？我马上就带你出去，带你去安全的地方。不用担心，咳咳……就快……就快要到了。”

伴随着车内的浓重烟尘，朱翊焕被呛的连连咳嗽；同时，他的眼睛开始疼痛，视线逐渐模糊。此刻他听到了细微的爆炸声，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烟尘遇明火也会爆炸。随即立刻抱住王云歆趴下。

随着一声轰的巨响，发动机炸开，护盖被冲天的浓烟顶开，如金光闪射般的火势瞬间冒起。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朱翊焕听到了外面有人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但他已经快撑不住了，溢出车辆的浓烟，其内部早已没了多余的空气。朱翊焕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眼睛也被呛的流泪，模模糊糊的失去了意识。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就只差下一步之遥，我却支撑不住了。”

“不，朱翊焕，你已经尽力了。谢谢你，让我在将死的时刻，不是孤身一人。”这是王云歆的声音。

“王云歆？你怎么在这？”

“这里是意识存在的地方，我们现在都处于死亡的边缘。”

“为什么？为什么！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去死，我一定要救你！但是，我能怎么救呢？我有什么能力救呢？”朱翊焕无助的抱头痛哭起来。

“你无须太过自责，我不求你能救我，就算我会葬身于此，只要到最后你能活下去，我也知足了。不用太在意我，身为换魂者，在这种威胁性命的状况下，你应该要以自己的安危为重。”

随后王云歆最后的声音的愈发渺远，直至消失。朱翊焕仿佛看到王云歆散去的灵魂，悲痛、愧疚、自责、愤怒一同涌上心头。发了狂的呐喊着。对着虚无的领域挥舞着、疯狂着。高声呼喊的王云歆的名字，却始终无济于事。

慢慢，他沉静下来。眼泪，也一滴一滴掉落下来。这时，一阵熟悉的声音阵阵传来。

“没有人呼唤你……”

“是我在呼唤你……”

“荆棘丛生的道路，夜莺亦与你随行……”

“布满鲜血的双手，凤黯亦如影相随……”

这时自己在医院梦中听到的声音！庄重肃穆，铿锵有力，为什么这个声音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意识中？朱翊焕不解，但选择继续听下去。

“在这无限的虚无之中，你是为数不多的刺破黑暗的一道光……”

“而你却怨恨光的照耀始终无法驱散黑暗的阴霾，决定着你终会携带着怨恨弃明投暗……”

“这是你的时刻，这是你的光辉。你踏上黑暗的征程无与伦比的漫长，却又是你通向光明的必经之路……”

“而此刻，你虽然身在黑暗，但仍心向光明。沉睡吧，孤寂的躯壳；苏醒吧，躁动的灵魂。”

“你将在此觉醒，希望的曙光正为你而升起，这是脱胎换骨的你，死而复生，迎接新命！”

“觉醒吧，第五换魂者，朱翊焕！”

朱翊焕睁开双眼，但此时已经不是他的肉体在操控这具身体，而是他的意识。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控制身体的移动、思考。

“这是怎么……我醒来了？”朱翊焕迷茫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但内心始终有一个声音隐隐约约萦绕不绝，似乎在呼唤他。

但朱翊焕明显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正在涌向自己身体的各个部分。甚至，是一股无法遏制的强大力量。而且能和王云歆产生共鸣！这表明王云歆的灵魂仍然没有散去，王云歆还活着！

“难道，这就是我的‘幻像’吗？今日此时此刻，正好也是一个月。我终于觉醒继而成为第五换魂者。这股力量，我感觉到了，虽然很是微弱，但也足够了。王云歆，就用我这仅有的这一点力量，带你脱离黑暗，奔向那光明的世界吧……”

想到这，朱翊焕又重新燃起希望，他不再感到恐惧，直视绝境。这次他没有慌张，而是冷静沉着，再次抱起王云歆。

几乎是同一时刻，朱翊焕和内心的声音同时放声高喊出一句话，但朱翊焕自己并没有感觉到，这是只属于自己的猎杀时刻：

“你错了，王云歆。我终究是不能抛弃任何感情，即使是身为换魂者。”

“［暗影游猎·黑暗序章］！”

“砰！！！”一声震撼天地的声响，伴随着朱翊焕的呐喊中，那辆车爆炸了。

整个车身被炸成废铁，分散在附近的各个角落。浓重的烟尘挤满了周围的空气，悠悠的飘在上空。警报声刺耳尖鸣，久而不绝。现场鸦雀无声，静寂一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