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陷阱?”艾德问道。
“炸弹,就是普通的炸药。”白矢长而缓地、无可奈何地咽下一口酒,像是生吞了一坨铁锭,“很多炸药。”
“炸弹……”
简陋、粗暴、缺乏创意,但确实是有效的做法。非凡者远比普通人更强大、更敏捷、反应更快,可是身为人类,其肉体强度依旧不能防弹。
“那个女孩哭得很厉害,所有人都知道她已经没救了,但那个傻子还是奋不顾身地冲了上去。奎茵想要拉住他,就在这个时候炸弹爆炸了——”
白矢说着喉结抽动了几下,将杯中灼热的龙舌兰酒灌进胃里:
“然后他直接被炸了个稀碎。还害得小奎茵几乎半个身子也都被炸烂了,当时我们差点以为会一次失去两个队友——也正是因为那次事情我们才发现了奎茵的自愈能力远超其他兽化病患者。”
说到这里,他终于忍不住压抑的情绪了,将杯子拍在桌上,低声骂道:
“……操,真他妈的傻逼。”
“我猜也许黑箭是觉得有机会拆掉炸弹才这样做的,但最终他能没赌对。至少他证明了自己的勇气和品德。”艾德拍着白矢的肩膀宽慰他道,“不是所有人在危急时刻都能做出这样的抉择的。”
“死人要再多奖章有什么用呢?我更希望他能聪明点,或者干脆死的那个人是我,这样我现在也不用履行那个狗屁约定了。”
白矢又给自己倒了个满杯,但这次他不再摇晃酒杯了。他的背像那张白栎弓一样弯了起来,脑袋垂了下去,就像酒吧里最常见的那种苦闷人,试图把自己淹没在酒精里。
“约定?”艾德问道,“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一个愚蠢的玩笑。那是我们刚加入神调局那会儿,我们拿到了第一笔工资和奖金,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是一笔大钱,于是我们找了家餐厅大吃大喝了一顿——”
说到这里,白矢饶有余味地咂了咂嘴,似乎仍在回味当初那顿食物的味道:
“那一顿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次,都有什么菜我快忘光了,只记得碳火烤的羊肋排上面撒了很多香料,又咸又辣,但是确实很下酒。我们喝了一瓶又一瓶金酒,最便宜的那种,很容易上头,酒瓶子从桌上一直摆到了桌子下面,天呐……”
白矢苦笑了一声,“最后我都记不清我们是怎么从店里出去的了,我只记得我们扶着墙在街上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逛,爬到哪里算哪里,最后在一个小巷子里吐得天昏地暗。”
“然后我们就开始谈天说地,从我打算买一辆自行车一直聊到他和第七任女友为什么分手,最后我们聊到了谁会先死掉。”
“……于是,我们打了一个蠢到极致的赌:如果谁先死掉了,活着的那个就要穿着女装过一辈子。结果我赌输了。”
“原来如此……”艾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你会是这副打扮,我还以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