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苦……
晚饭后辞了康王回到薛府,凌青哲就一头扎进书房写起了信,仔细叮嘱了安辰要准备好保暖的物品才能启程,路上不要急着赶路,尽量投宿在城里,最差也得是驿站,不许宿在野外受冻……凌青哲怕安辰不听话,又写了封内容差不多的信给穹,请他照顾好安辰。
拿着笔忽然想起最近安辰最近的两封回信都透着些急躁犹豫,凌青哲琢磨着是不是跟自己选驸马的事情有关,毕竟自己虽然没当回事,也有些莫名心虚的没有写给安辰知道,但现在事情闹的这样大,他身边又有个那样厉害的舅舅,难保小鹌鹑不会听说什么,他又是个醋性大的……
脑子里浮现出安辰气鼓鼓磨爪子的样子,凌青哲不由得失笑,想要继续的装傻不提,又觉得有些太欺负安辰了,他本来在西北就待的不如意,所以还是先多哄着些吧,等小鹌鹑飞回自己个身边之后,就想怎么欺负都行了。
想到这里,凌青哲便有技巧的在信里面诉起了苦,再一点一点把前因后果给清楚,最后还问安辰自己要怎么输好,一想到安辰看这封信时回有的样子,凌青哲在屋里贼笑了起来,让守在屋外的凌铭直打哆嗦,心道少爷莫不是撞邪了?
作者有话要说:欺负鹌鹑瓦素舍不得滴~~
返京
因为接到的是年后进京的旨意,所以尽管安辰归心似箭,还是不得不主持完了安家的白事和祭祖等大事,再把郡王府的所有包括‘病重’的安振远郡王一并打包交割给薛景然,安辰和穹这才得以脱开身准备进京。
“薛将军,郡王府的事情既已全部由将军接管,那么逸辰明日一早就要动身进京了,这里先和将军别过。”
终于等到薛景然完全接管了郡王府,安逸辰――也就是被录入族谱的安辰表面客气的向他辞行,但是直视对方的眼眸中却闪耀着对抗的光芒,好像根本无惧于这位帝国守护神将的气势。
事实上,现在的安辰虽然好像没有任何实权,但凭他郡王世子的身份,他的社会地位已经高于凌青哲的贵族等级了,和薛景然相比亦不遑多让,而他也相信,在他献出了郡王府的一切后,不会给他实权的陛下势必会在爵位身份上给予他补偿,到时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凌青哲的身边,薛景然也不能用身份压他了!
“如今西北局势混乱,尚需世子殿下出面稳定四方,殿下若此时离开,本将一个外人势必难以服众。”
薛景然看着眼前这个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男子,有些难以相信他这样细弱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的身体里,竟有着那样一颗冷酷狠绝的心,刺杀嫡母、毒疯亲父,雷霆手段的亲自斩杀反对势力的几个头目,将父祖几辈人积攒下来的家产毫不在意的献出……这样小的年纪就已经有如此心机手段,让他留在青哲身边真是太危险了。
“安氏和明阳两支势力的情报家舅已经悉数交予将军,逸辰相信以将军的本事,那些小鱼小虾是翻不出什么浪花来的,圣上既然已经令将军接管西北局势,逸辰若是再插手,岂不是有违圣意了,将军可莫要害我啊。”
玩笑似的应答着薛景然的话,安辰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反正没有凌青哲在身边,他也不用装那个乖巧劲,对待情敌有什么好客气的。
“殿下助本将平乱,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善事,我主圣明,又岂会分不清良臣奸佞,殿下多虑了。”
本就蹙起的眉头褶皱又加深了些,对方不善的气息让薛景然也自然而然的心生抵抗之意,再一想到对方和凌青哲那种不清不白的关系,薛景然的征战沙场多年的肃杀之气不禁流露了出来,而就在他动了心念的一瞬间,薛景然直觉转身用劲力袭向身后,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一闪,和他过了一招的穹已经现身在了安辰的身后,冰冷无情的眼眸盯着薛景然,似是在警告他不要妄动。
“逸辰不比将军圣眷正浓,自不敢妄测圣意,还是谨遵圣旨的好,逸辰告辞了。”
立于穹的身前为他挡开薛景然探究的目光,安辰不欲与他再多纠缠,大方的颔首告辞,而穹也只是冷冷的瞥了薛景然一眼,就跟在安辰身后一道离开了。
“……”
眼神复杂的目送着那对舅甥离去,薛景然心里对他们的防备更甚,他已经先入为主的厌恶上了安辰,在加上本身就看不惯穹那样妖气阴森的性格,所以更加在心里反对弟弟与这样的人往来了,而且他发现光是一个凌青哲还不算,薛景洋那小子回京之前也恍恍惚惚的,真是让人放心不下……
唉,爱弟心切的薛大哥真是好生头疼啊。
“小辰,他毕竟是那人的兄长,你这样对他没关系吗?”
回到了安辰的房间,穹有点不放心的问了安辰一句,他知道凌青哲和薛家的亲密,怕安辰对薛景然这样的态度,让凌青哲知道了会生出什么波澜。
“要不是他存心拖着不让我回京,我又怎么会和他对上,我是不会主动惹他的,而且青哲才不会偏信他的一面之词,只怕他说的越多,青哲反倒越疼我。”
安辰深知凌青哲那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薛景然之前那么强势的反对他们俩,凌青哲已经认定了受欺负的是自己,所以只要自己不做的太过,凌青哲就一定是偏向自己的。
“你心里有数的就好。”
看到安辰在提起凌青哲时眸中掩不去的神采,穹的嘴角也不由得微微扬起,却见安辰忽然愣愣的看着自己,并凑过来将手覆上了自己受伤的那半边脸。
“舅舅,我从来没有看到你笑的这样平和过,脸上还疼吗?”
安辰轻轻揭开挡着穹左脸的纱布,心疼的轻抚着残留其上的点点粉痕。
虽然一直用着最好的伤药,但痂快脱掉后露出的新生皮肤,还是落下一小块一小块的淡粉色痕迹,让安辰一直在惋惜和后悔着,庆幸的是穹左眼的视力没有收到影响。
“痂块都已经脱落干净,现在不痛不痒了。”
穹安抚的拍拍安辰的手背,穹示意他不用担心,他对自己的这张脸并不看重,努力治好这毒伤也只是不希望安辰内疚而已,而继续缠着绷带倒不是为了遮瑕,只算是他的个人爱好而已……
“那舅舅咱们准备一下,明日一早就动身吧。”
安辰闻言也不再扭捏,放开穹转移了话题,眼下已经是正月初四,现在天海地冻的,从这里到京城他们轻装赶路的话也得十多天,最晚二十驸马就该选出来了,虽然凌青哲让他放心,但他怎么可能不在意,所以一定要在那之前赶回去。
“好,那你今天早点休息,这一路上可还有的熬呢。”
穹看着比初归时要瘦了一大圈的安辰,心里疼惜他的苦熬,知道现在怎么劝他也不会安心休息的,穹只有尽量把沿途的一切都打点好了,只希望小小年纪的外甥不要累倒了。
离开了安辰的房间,穹见自己的心腹之一正等在外面,眼中残留的余温迅速退去,冷冷看着他快步走到自己身边。
“楼主,那位今天醒来后一直叫着您的名字,属下看不出他的用意,您是不是亲自去看看?”
穹的手下蹙着眉头的向穹禀报着,想起那人现在这般疯疯傻傻的模样,不禁有些唏嘘,谁能想到当初那么个雄才伟略的将军郡王,如今竟落得这般生不如死的下场。
下属的话让穹听了也有些惊疑,那人是他亲手毒疯废掉的,万无再清醒过来的可能。
一个人走进了安振远的房间,再次看到那个抱着枕头蜷缩在床角的男人,穹的心绪已经不会再为了这个人而波动,他恨的那个郡王爷已经死了,眼前的这个不过是一个武功全失连男人都不再是了的疯子而已。
“穹,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穹,你会保护我的,你是我的,是我的……”
早晨梳好的发髻依然抓乱,安振远衣衫不整的搂着枕头低喃,从混沌没有焦距的眼眸可以看出,他此时的神智并不是清醒的,他惶恐不安的紧抱着手里的枕头,好像那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
“你就是疯了也不放过我吗?”
一想到眼前这个人即使疯了都要紧缚着自己,穹怒极反笑的摔门离开,要不是得留着他的命安抚西北势力,穹早就第一时间杀他报仇了,但他现在还得忍耐,得等到安辰正式受封之后才行……
“毒哑他。”
冷酷的向着下属下达了命令,穹毫不眷恋的大步离开这里,而蜷缩在屋里的那个人影依旧在絮叨的重复着那句‘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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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三,薛景洋回京复命的使团快一个月了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就这样团里娇贵的大人们还在死命的抱怨着这鬼天气,就连一向喜欢招蜂引蝶的薛小侯爷也跟蔫了茄子似的,整天困在自己的马车里长吁短叹,他倒不是抱怨这大雪连天的鬼天气,毕竟这使团里辛苦了谁都不能委屈到他头上,可他自打离开了郡王府,这精神头就没足起来过,所以也懒得督促他们回京复命,就这么继续晃晃悠悠的赶路。
“真是报应啊,我薛景洋竟也有为了别人茶饭不思、念念不忘的一天。”
桌面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薛景洋端着酒杯懒洋洋的歪在榻上,苦笑着自己调侃自己,这时候驿站的官员亲自讨好的来报,说有一队人马入住了这驿站,听说是他薛小侯爷在,就想过来拜访一下。
“说是什么人了吗?”
薛景洋这时候是没心情见客人的,可多年养成的谨慎性格还是让他没有乱使性子,想着对方若是小官,就客气的见上一面,若是个有身份的,就再让出两间上房来。
“是一位姓安的旧友,还说爷您听了一定会见……”
驿官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原本性质不高的薛景然呼的站了起来,急忙唤他的小厮去请人过来,还吩咐让出他自己隔壁的两间上房给他们,倒是把驿官唬了一跳,心想那位看起来清清俊俊的年轻公子,还是什么大人物不成?幸好自己没有怠慢他们啊……
让人换了温和暖胃的酒食,当屋里只剩下薛景洋、安辰和硬被他们俩留下来的穹后,薛景洋拉过安辰的胳膊仔细打量他,脸上是真诚的关怀怜惜。
“何苦这么急着赶路呢?这才分开一个月,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回京之后青哲得埋怨死我,白白嫩嫩的小公子让我领走的,回来就成个满面风霜的小瘦猴了……”
薛景洋看到安辰这样真是又怜惜又好气,你说本来就小脸细骨架的怎么都不显胖的人,再加上他这两个月明显在长身高,现在更是瘦的好像一推就能折了似的,薛景洋都不敢想自己弟弟见到了人得心疼成什么样。
“……二哥,哪有那么夸张。”
除了凌青哲可没人跟安辰这么肉麻过,让他不适应的微红了脸,但是并没有推开薛景洋摸他头发和脸颊的双手,因为他知道这个人对自己的关心是真心实意的。
“怎么没有,你可不许再这么折腾了,老实的跟我们使团一起走吧,得好好歇几日养回来才行。”
薛景洋掐了掐安辰泛红的小脸,心想总算看到这小子害羞的样子了,随即薛景洋的目光不由自主的飘了安辰身后的那人身上,不料他也正看着安辰和自己,眼眸中的柔光让薛景洋的心脏猛的一紧,即使明知道那抹温柔不是为了自己,薛景洋还是痴痴的回不过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了,好难受……打滚
自由
“……”
敏锐的察觉到了薛景洋的注视,穹眼神一动恢复了平时的冷漠,他也没有躲开薛景洋的目光,只是淡淡的回视着他。
在西北相处的那段时间,虽然两人的交际并不多,交谈更是少之又少,可穹总是能感觉得到那人关注着自己的目光,没有掠夺、没有邪念、没有猥琐,只是清澈而温和的看着……
“不行,我要尽快赶回京城去。”
赶路的疲惫的让安辰没有注意到身边两人的目光交汇,他按了按自己胀痛的太阳穴拒绝了薛景洋的好意,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是在硬撑,所以更加不能病倒在半路上,京城里的意外和变故太多,他就是熬也要熬着回到凌青哲的身边才能安心。
“你就倔吧,好在已经出了北方的雪地,越往京城天气越暖和,那我也跟你们一起先赶回去吧。”
因安辰的话而回神,薛景洋提出了自己随行回京的建议,反正现在使团只是返京复命,他跟不跟着大部队走也没什么关系。
“二哥你又不急着回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没必要跟着我们受这份罪的。”
安辰闻言赶紧摇头,心想薛景洋这娇生惯养的怎么受得了赶路的苦,只怕骑上半天的马,他就得给颠散架了。
“怎么?小看你二哥我了,你就放下吧,二哥不会拖你们后腿的。”
看出了安辰对自己的小觑,薛景洋挑眉敲了一下安辰的额头,然后招呼两人用些热食,同他们一起进京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