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巴巴走上来，御若突然举起手中剑，一双眸子里流露出凶光：“你站著，不要过来。”

莫晴只得站住了，泪珠儿滚滚：“御若，你这是什麽意思？”

他是不计前嫌，才来找御若的，没有想到御若居然没有一丝感动，不过这也是在意料之中，本来不会觉得奇怪的。

“你不是摇屁股找到新的相好了，怎麽突然又发情了，来找我？”

莫晴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内心很是惊讶，只因为御若一向都是风度翩翩，无论什麽时候，都是温和的模样，就算受尽折辱，莫晴也没有听他说过一句讽刺的言语。怎麽这个时候，御若却说出了这样毫无风度且十分下流的言语？

他只看见御若如今满脸疲惫，身上混合了血和泥，虽然是满脸风尘，仍然能看出那英俊的脸部轮廓，只是眉宇间隐隐有些狰狞。

莫晴也没有生气，只是心里却浮起了怜悯。他知道御若爱漂亮，总是喜欢打扮自己，虽然没有涂脂抹粉像过去那个离清那样的恶心，却也绝不许自己样子狼狈。

“御若──”他正准备说什麽，御若却将莫晴的话打断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麽，你是不是想要出卖我，给我滚。”

莫晴实在不知道怎麽办才好，柔声说：“御若，你这样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儿，你随我来，我让你舒舒服服的。”

莫晴解开自己衣衫，半露躯体，肌理雪白。

那甜美的声音也让莫晴充满了诱惑力。

御若极度的疲惫之中，这身体反而涌起了情欲冲动，喉头轻轻一动，不觉吞了口口水。

他摇摇头说：“你算什麽，你给我滚开。”

御若眼中慢慢的露出了凶光：“你要是再不走，我就将你杀了。你两面三刀习惯了，装什麽专情，也不嫌恶心。”

莫晴突然解下了自己的匕首，捏在了自己的手中：“御若，你要是不相信我，我就是以死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极强烈的情绪，想要证明自己对御若的感情。一直以来，御若都是没有相信过他。现在他就算死了，也让御若明白自己对他的感情。

那匕首尖儿扎破了肌理，露出了鲜w的血红，衬托雪白的肌肤，看著颜色分明。

他这样决绝，这种感情还是莫晴这一辈子第一次有的。

御若却吃吃笑出声，好像看好戏似的，眼中没有一点儿担切，反而露出了浓浓的兴趣：“那你就快些刺下来，让我好好瞧瞧，你有多喜欢我。”

莫晴看他这种样子，心里突然害怕，刚才真心实意觉得，自己还不如死了好了，现在却实在不忍心这麽一下子刺下去。

他突然丢掉了匕首，双腿一软跪著，人呜呜的哭出来了。

御若那目光虽然轻蔑，莫晴却也觉得自己都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御若听到轻微的声响，突然一惊，抬起头来，整个人紧张之极：“是谁?是谁？”

白妖走了过来，银发在月色下灿灿发光，晶莹动人。

御若瞧见他之後，才微微的透了口气，这个时候，莫晴却在旁边大声说：“御若，御若，你不要相信白妖，是他，是他出卖你的。”

莫晴这句话却全是胡言乱语，只是知道白妖要对御若不好，可是自己说的话，御若又是不怎麽相信的。

不过御若生性多疑，自己这麽一叫，自然教御若警惕起来。

御若却哼了一声，莫晴心里也知道，如果让御若出卖了凤皇，那麽对妖族有很大的好处，白妖实在没必要这麽做。

他也跟御若一样，觉得白妖是不喜欢御若的。

御若突然想为什麽凤皇会知道，难道是因为莫晴──

他这麽想时候，突然感觉到自己背後一凉，有一种冰凉的痛苦刺入了御若的躯体之中，好像一条冰凉的毒蛇，吞噬御若的五脏六腑。

御若一时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他已经很疲惫了，加上莫晴非但没让他放松，反而让他更加的神经质。

身体已经没有敏锐的反应，神经也有些迟钝了。

一种淡淡的痛感涌来，御若看著自己胸口那雪亮的剑锋，眼神中有一丝茫然。

自己身体被抱住了，御若感觉自己没有死，因为他还感觉到痛，那温热的血缓缓的流出来，空气中弥漫了自己血的味道。

御若心中有些吃惊，莫晴更大叫一声，向前走了几步，却只看到白妖抱著御若走了，那白发在月色下闪动光芒。

那江水轻轻拍打岸边，御若心里充满了恐惧，他现在虽然还没有死，可也流了很多血了，等他血流得太多，那也就死了。

他身体轻轻挣扎，实在不明白为什麽，为什麽白妖要这样对他。他可从来没有对不起白妖，所以绝没有想过白妖会用这样狠毒的手段来杀自己。然而他虽然很对不起莫晴，从来没有好好对过莫晴，莫晴似乎还真心来找自己。御若真是不明白，为什麽会这样。

他眼中虽然充满了愤怒和怨毒，只是白妖好像根本没看到一样，伸出手指，轻轻抚摸御若的头发。那如冰雪一样脸孔上面，露出一丝羞涩和扭捏:“御若，自从再次遇到你了，我就一直想问问你，你心里是不还好喜欢我。”

御若连忙说：“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自从第一次看见你，这份心意那就从来没有变过。”只是他如今仪容不整，口中虽然说著温存的话儿，眉宇间那狰狞之色，却也是遮掩不住的。

白妖看著他，浇水在御若脸上，将御若脸上的污秽都洗干净了。他淡淡的说：“从前你倒有睁著眼睛说瞎话的本事，现在却连说谎也不会，脸上表情怎麽这样难看。”

白妖本来有些洁癖，结果将御若脸洗干净了，再在御若脸上亲亲。

御若手掌一直捂著伤口，现在伸出手来，那手掌上染满了鲜红，显得甚至可怕。御若一看到自己手上的血，心中惊惧之意那也就更浓了。

白妖在他耳朵边呢喃：“你记得不记得，曾经你也说过，很喜欢我的，说想跟我一起。你说过想跟我退隐，可是後来你走了，我不知道有多後悔，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我说那些话，不是成心的，你，你别介意。还有就是我没有跟赤流做过，其实我心里面，只喜欢过你。”

御若勉强笑笑，只觉得白妖喜怒不定，自己实在猜不到白妖心里想什麽，他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喘了几口气说：“白妖，我知道了，不如你先救救我，我快要死了。等我好了，那我就陪著你。”

白妖摇摇头：“我是真喜欢你的，所以你变成这种样子，我是很心痛。本来我的感情要是淡一点，那就随便你怎麽样。可是因为喜欢你，委实不愿意你走上错误的道路，变成现在这种德性。你也不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是多麽的叫人恶心。我可不忍心看到自己曾经喜欢过的人，变成现在这种模样。”

御若见他反反复复的说这些不著边际的话，心中只是急躁，又听到白妖说得很不客气，也是越发生气，恨声说：“白妖，你这个混账，我一遇到你，就是我最倒霉的事情，都是因为你，我才沦落到这个地步，要是可以，我实在希望从来没有遇到过你。”

他张口吐了口血沫，唾在白妖脸上，白妖也只是伸手擦去了，也不跟御若计较。

白妖只看著御若，那双眼珠子里有一丝幽幽的光芒，却也十分灼热，御若呻吟了一会儿，又轻声哀求起来了：“白妖白妖，我，我其实真的不想死的，你救救我。”

白妖甩甩头，脑子里闪过一丝困惑。

“你既然活得这麽痛苦，要是死了，岂不是解脱，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麽还要活著。”

御若意识也慢慢迷糊了，只是口中仍然哀求著：“救我，我不要死，不要死。”

白妖身上染满了御若的鲜血，那血融入江水中，将清澈的江水中染上了一抹w色。

白妖又抱著御若，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儿，只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什麽。直到自己怀中躯体慢慢寒冷，血也冷掉了，凝结成紫红色的痕迹了。

“死了！”

眼前的御若就好像第一次看见那样，似乎很多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白妖也想起两个人在悬崖上日出的情形，那时候绿草如茵，空气中说不出的寒冷，他解下了自己的衣衫，披在了御若的身上，那朝阳给御若发白的脸上染了一层暖暖的颜色。

其实两个人也没什麽甜蜜的回忆，好好相处的片段更是少得可怜，只能努力寻找才能找到一点点而已。其实这些回忆，也未必是那麽甜蜜的，当时相处的时候，心里也是装的别的纠结，只是本来很平淡的事情，用来做回忆，不断反复的琢磨，当初一些普普通通的片段也变得动人了。

白妖轻轻的说：“御若，你是不是害怕别人离开你？”

只是他也不是真的确定，御若是害怕别人离开他，还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与其看著你顶著从前那个样子，变成另外一个人，不如将你杀了，我们却永远的在一起。人总是会变的，也许过几年，我也会奇怪，自己为什麽对你有这种感情。但是现在这种感觉是最真实不过，绝对不假。所以我也相信当年你对我的感情。”

白妖那冰冷的眸子中终於闪过了一点儿泪光，缓缓落下来。

他将插在御若身上的剑拔出来，再对著自己的心口，缓缓的刺下去。恍惚间，白妖好像听到风铃的声音，小时候，这样的声音总是伴随白妖入眠，带来了一丝寂寞的味道。感情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能让自己甘愿死掉。白妖知道自己温度一向要比御若要低，如今终於改变了。

活人的温度再怎麽低也胜过死人的温度的，白妖在御若嘴唇上亲亲，思绪也慢慢沈入了黑暗之中了。

那月光无声的流满了大地，山崖上凤皇不知道什麽时候来了，漠然看著发生的一切。一只猛禽扑扑飞过来，落在了凤皇的肩膀上，迎风而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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