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凝视了我一会儿,又转身面对着墙不言语,过了片刻,又转过来,手抚上我的脸颊,道:“脸上何时沾了灰尘。”
我那时便知她走不得,她身上有太多的责任,是她父亲的女儿,是堂堂的相府大小姐,是百姓眼里行侠仗义的蛇女,是秀珠至亲的姐姐,甚至是一枚棋子。
独独不是她自己。
“饿了吧,陪我去吃早餐?”她问道,仿佛那些扰人的事都没发生,仿佛如以往很多个我们出来看月亮的夜晚,只是天亮了,而已。
“好……”我上前牵住她的手,抓得紧紧的。
路上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清楚,她父亲又为她择了一个良婿,门当户对,由不得她做主,她也是前天刚刚知道,那府里的挂饰也不过是前天夜里刚刚挂上去的。
“我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就是怕你出去看见了,才让人拦着你,我不想这件事你是从别人耳朵里听说,可最后竟还是……”
她看了我一眼,又说道:“无论如何,你再生气也该来问我,怎么能一走了之?昨夜,我差点……”
我自觉愧疚,急忙说道:“我不是一走了之,我只是心里乱得很,出来走走罢了。”
她一边将碗里的馄饨拨到我碗里,一边抬眼问我:“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的东西可都在西厢。若是你不来找我,我今日自己就回去了。”
“怎么?若我不来找你,你难道不会偷偷回西厢拿了东西就走?”
“当然不会,我……我至少也要同你吵上一架,将所有事情掰扯地明明白白再走,往日里我看戏最讨厌那种,明明三言两语就能解开的误会,非要拉拉扯扯写个十章八章,那样的话本子,都是三流作家骗稿钱的,我见到一次就骂一次!”
她见我一脸真挚,突然笑了起来,道:“你到底看了多少话本子,可看过什么不该看的?”
我嘻嘻一笑:“倒是看了不少,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便偷偷摸摸看了,说不定哪天我也写场戏,不比人间那些酸腐的秀才差。”
她将汤匙递过来,低眉浅笑道:“多吃点,我的大剧作家。”
我们之间短暂的误会虽然解开,但我心里还是不免十分沉重。
因为她并未跟我说接下来她打算如何,任我问东问西只搪塞一句,“相信我,我会安排好的。”
我想她应该没想好要怎么做,她身上有些关于家庭、父亲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她也一直很少提起,我不敢再多说什么怕给她压力,能做的便只有信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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