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将那信封放进怀里,它如我母亲的面颊一样寒,隔着衣服冻得我心里冰凉。
“父亲……”我叫道。
“凌儿……”他伸手搭在我的肩膀。
“不要太伤心了,你母亲她病痛缠身,遍寻神医都无法医好,如今走了,也是一种解脱。”他说。
“凌儿,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你更应该振作起来,完成你母亲对你的遗愿。”他说。
“凌儿,我知道你在虚无山做了什么。但这时机,为父不愿怪你,但你不可玩物丧志。”他说。
“凌儿,你母亲对你的遗愿是,她希望你成仙,然后寻个门当户对的仙族结下姻缘,不可断了女娲后人的延续。”他说。
他一点儿也不了解她,甚至从未试图了解她。所以撒起关于她的谎言时表现得那样拙劣。若我从未跟着母亲生活过,便会相信他的话。
我看着他,扯出我惯常使用的微笑,道:“是。”
然后换得他对乖女儿的连声称赞。
我没有回虚无山,我去了母亲的碑前,人总会死的,所有人都是,那现下发生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所有爱我的人,我爱的人都会死的,母亲死了,清儿也会死,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我的脑子空空,有种空前的疲乏,靠在母亲的碑旁睡了过去,那是唯一一次,不在清儿身旁却睡去。
母亲的死有蹊跷,我有那种预感,但是我找不到任何的证据,我有时甚至怀疑蹊跷只是我自责出来的妄想,她是怎么死的,没人能够清楚地回答我,这种含糊和不在场叫她的死亡更具真实性。
我无比相信她的死亡,又无比怀疑。
“父亲,我已修炼完毕,即刻赶回虚无山作历劫准备。”
“好女儿,你母亲在天之灵一定会安息。”
我不是静坐着等待答案自己出现的性格,我雷厉风行到了有些武断的地步,我急着作出某种决定来使一些事情快速翻篇,饱受父亲教育的岁月教会我一件事,从不问自己想要什么,想做什么,而是本能地服从他说的什么和我应该要做什么。
我一定要成仙,我别无选择。
那种想用做些什么掩盖悲伤的欲望是那么强烈,我得承认,我从头至尾都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在我与清儿的关系里,我不曾给予承诺,不曾在乎她的感受,甚至不曾想过与她的未来。
我不配同她在一起,不配享受她的爱,看着我的剑刺入她胸口时这种想法更加强烈了。
我原以为,我随方廷去渡劫那日便是我同她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我设想过我的一走了之,设想过她的等待、疲乏,继而放弃等待。
我从未设想过会有人为我放下一切,甘心在人间陪我渡劫。
“白玉簪子和绿步摇,你更喜欢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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