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我说道,抬起头,任泪纵横。
父亲从未有一日对我担起父亲的责任,我在他眼中只是一颗供他使用的棋子,他教我修行是为让我早日成仙,而助我成仙则是为取我身上的仙骨,我在他眼里有如盛着食物的器皿,装着酒的杯子,放着金银的木箱。
我从来不是我自己。
我被用来装载,用来存放,我是救我哥哥所需的,行走的药。
我常常想,我与一匹供他驱使的马有什么分别?
我从来不是他的女儿,我是他用了几分钟便创造的可以任意掠取和宰割的物。
而我唯一能带来的生产的痛,却痛在我母亲身上。
若不为母亲报此深仇,才是不忠不孝,若不听父亲驱使便是不忠,若不问过往缘由,单凭女儿弑父便是不孝,那我甘愿为不忠不孝之人。
我甘愿!
我是怀着那样的心情回到虚无山,洞里没有那条常常在不自知中疗愈我的小蛇,我独自一人舔舐伤口,我的怒气混杂着对自己和他人的怨恨,结成了冰凌,冰凌沿着床榻向外延伸,一路绵延到山脚。
我走出洞穴,然后便看见了我父亲那张脸。
他还不知天上发生了什么,因为天帝的责罚在三天后才落下来,我本想着要怎么熬过那三天,他便来了。
我第一次觉得他有些善解人意。
“举手之劳?”我问道,我的声音中有难以自持的怒气,“那剖你自己的仙骨岂不是更便易!”
“我自己的……我……”他说不出话。
“怎么?我以为你为了儿子什么都肯做呢!”我的心里竟生出一丝丝的平衡,在日久天长对哥哥严丝合缝的嫉妒中找到一丝可喜的缝隙。
“凌儿,你向来理解爹的,如今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他皱着眉,衰老的脸上有些茫然,我的手放在腰间的剑上,微微颤抖,那是心软的征兆,不详。
我无法抑制那种名为心软的情绪出现。毕竟无法否认,我的身体中至少流着他那部分阴暗自私的血,那是我的本能。
“为什么?为什么杀她?我都已经答应你为你猎万妖了,为什么杀她!”
我大叫道,抛出一个致命的问题,我想我的脸此刻应该狰狞得很,那才是我原本的面目,我生来狰狞。
“她……你都知道了?”他的声音有些心虚,甚至发颤,他竟然也有心虚的时刻么?
“那提供法子的小妖曾说,女娲后人的灵丹修为强劲,抵得过千妖的修为……唉,我也是一时迷了心窍,我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不怕你笑话,我自那场与蛟龙的恶战后,再无……再无生孩子的能力了。唉!你知道这对我族意味着什么……我必须要到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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