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南靖有股不祥的预感。
在手术室里眼皮不断地抽跳着,好不容易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一结束手术台上的工作便匆匆地拎着公事包,回到公寓洗个热水澡,好好地放松全身。
姜宇浩提议,明晚他们要在公寓里为申智宸办个迎接派对。
高南靖笑着拒绝,摇了摇头说这没什么啊不必大费周章,估计那人也不会喜欢这种大阵仗的庆祝吧,何况只是从国外飞回来而已。
姜宇浩瞪了他一眼,伸手拍拍露出遗憾表情的伙伴们,在道别前不忘努嘴讲着唇语——你都躲人家那么多天了,他回来难道不应该办个派对让他开心吗?
高南靖的脸立刻黯淡下来。
是啊,他可是在申智宸离开前的那几天刻意避开了碰面的时间,早出晚归的生活还让他有几次在探姜宇浩的班时,走在长廊上,脑袋昏昏沉沉地抚着太阳穴像要晕倒。
不知何时已经过了三个礼拜,也许他回来的时候就真的什么都玩完了吧,也许他们俩人之中最后会有一个搬出去,接着他们的感情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会在三十岁的时候粉碎得可怕,可怕得像是从未有过。
也对。
申智宸离开是预料之中的事。
说不准高南靖在他的生命里彻彻底底地消失才是好事,起码申智宸心里不会有他这个牵掛,不会觉得是否对不起谁,或是犹豫着眼前的爱人会不会又被他抢走。
高南靖要的,说穿了不就只是还申智宸一个安稳平静的生活而已吗?
将近二十年的陪伴对高南靖而言已经足够,足以让他在老年时还能想起,还能在挫折里看见一丝美丽的阳光,还能勾起幸福的笑容。人总是在贪心之后,才看清楚真正的知足是什么,高南靖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
会太慢吗?
可能会,或者不。
高南靖在镜子前审视了下自己,形容枯槁,眼脸下方的黑眼圈重得让人感到负担,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脸颊试图打起精神。
水珠凝结在未乾的发梢。
洗澡前忘记关闭的电视台重复地播报着新闻,冷气团貌似在下周笼罩整片他们生存的苍天,女主播机械似操着标准的口音专业地唸着稿。高南靖走向客厅,才刚坐上沙发,弯腰想拿起扔在玻璃桌上的遥控器转台时,一则紧急插播的新闻让他的举止不由自主地猛然顿住在半空中。
斗大的标题闯入眼帘后便再也赶不走。
高南靖错愕地整个人缩在柔软的沙发上,上头有着申智宸唯一没带走的围巾,耳朵里除了女主播难忍激动的语句以外,再无其他。
早知道,早知道高南靖就应该告诉他不要走。
或者,跟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