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天还濛濛灰黑,远方的云层缝隙初现微弱曙光,客栈后院养的公鸡方啼,即墨翻翻身,与温暖被窝挣扎一会儿,揉揉眼睛醒来。
最近都一大早起床扎马步,好久没睡得这么好了——咦,今日卯时没被叫起床?
挺起上半身正欲下床,却发现自己的脚竟然动不了,直直伸长躺在床上,东敲西打毫无反应,彷彿那不是他的腿,而是装上去的义肢。
惨!他该不会突然得啥肌肉硬化症了吧?
即墨慌慌张张弯腰向前揉捏自己的大小腿,试图用手抱住膝盖上提屈腿,脚底板却软弱无力无法支撑,碰的一声又掉回床板。
「怎、怎么会?!」他急得快哭出来,反覆搬动自己双腿,毫无成效。
「即墨,怎了?」早在门外偷偷观察已久的李勤攸装无辜推门进入,故作关心探问。
这即墨真会装,不过点几个穴道,暂时瘫痪下肢,练武之人岂会不知?
怕是查觉到他的探测之意,故装无解,此人城府极深。李勤攸暗忖,脑里忙着算计,该如何让即墨自曝身份。
「少、少爷!」见到可信任的人,一串泪珠立刻滑落下来,即墨慌得四神无主,含着哭腔囉哩叭唆讲一堆让人听不清楚。
「听到公鸡在叫我还在想怎么没卯时起来练功结果发现我的脚竟然不能动了怎么办会不会是肌肉硬化还是什么绝症的前兆在这鸟不生蛋的古代有救吗我会不会以后半身不遂变残废会不会就这样当个废人等到死变废尸呜呜呜!」
李勤攸设想数十种即墨可能会有的反应,从未预想过会跑出一个掛着鼻涕眼泪疯言疯语的大孩子,即墨的急速快语轰炸得他的耳膜发疼,伸出一掌抵在即墨面前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冷静。」
即墨抽着鼻涕,勉强忍住哭音,嘴线克制不了下垂成m型。
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不轻弹跟他没关係,他只是个温室宅男!
被丢到个在歷史课本上从未听闻的古代已经够孤单了,刚来就被霸凌,又没睡好一直赶路,精神状况原本就还没稳定,又碰上攸关下半辈子的身体残疾,让人不抓狂也难。
即墨抬袖抹去满脸涕泪,张开嘴巴大口深呼吸,逼迫自己在短时间内平静情绪。他不间断按捏自己双腿,静静垂泪,因情绪激动而赤红的脸逐渐消退,转为死灰的惨青。
比惧怕还深的恐惧爬满胸腔,除了慌乱,还有更多他难以言表的情绪。
满脑子都是「我不要当残障」,无暇分神思考别的。
李勤攸坐在床畔瞅着两泡眼泪掛在眼眶的即墨,意图看出破绽,一举揭发他的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