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镜当天,天气阴阴沉沉的,如刀般的寒风吹在人脸上,仿佛在刮骨剜肉,生生钻进身体的各处缝隙。
今年的冬天似乎相较于往年来说,更为寒冷。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前排副驾驶坐着的Lee脑袋摇摆不定,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秦景文收起已经烂熟于心的剧本,转头望着车窗外两旁光秃秃的枝桠,迎着冷风,微微振颤,似乎在昭示着外头骇人的温度。
街边时不时出现几个三三两两的行人,从头到尾包裹得严严实实,快步疾走,不肯多呆一秒。
秦景文又一次,不可抑制地想起了钟轻斐。
似乎也是这样的冬天,钟轻斐突发奇想,想出门走走,于是,两人手牵着手,走在空无一人的别墅区内,只剩下几盏路灯,照亮他们脚下的道路。
静谧寒冷的凌晨时分,空中腾升起的丝丝白雾,四处弥漫,阻挡住两人的视线。
但,钟轻斐的兴致依旧很高涨,没走多久,便松开了牵着秦景文的手,像是在迷雾中探险似的,越走越快。
秦景文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愉悦的、无忧无虑的背影,踩着她落在地上的影子,紧紧跟随着她的步伐,她快便快,她慢便慢,始终隔着一定的距离。
“秦景文!”
忽地,钟轻斐转身,唤了声秦景文的名字。
秦景文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歪着头,问:“姐姐,怎么了?”
大雾四起,可他在钟轻斐的眼中,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自己。
“过来。”
钟轻斐像是逗弄小狗般,招呼着他过去,他一步又一步,走向属于他的温暖与光明,在她身前站定。
钟轻斐猝不及防地跳到秦景文的身上,双腿牢牢盘住他的腰肢,双手捧住他的脸,居高临下地在他柔软的唇瓣上印上一吻。
“走!回家!”看着呆愣得有些可爱的秦景文,钟轻斐又捏了捏他的脸颊,“怎么呆住了呀?”
“没有,”秦景文用力地抱着钟轻斐,回应道,“嗯,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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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文,到了。”Lee的声音打断了秦景文的回忆,收拾好心情,秦景文便下了车。
试镜的人,比秦景文想象中的要少很多,而且绝大多数,都是新人。
“我听说,有几位拿到剧本就拒了,”Lee在秦景文耳边嘀嘀咕咕,聊了些内幕,“估计,不太敢拍这种题材的电影。”
“各有各的考虑吧。”秦景文对想演的角色并没有什么特别多的顾虑,无论是人设或者尺度,只要他觉得是值得演的,他都可以接受。
好人、坏人、或是亦正亦邪。
一方面是因为在斐然时,公司对他的定位以及外在形象塑造上并不是固定化的,也一直都在尝试各个不同类型的角色。另一方面现在单打独斗,更是毫无限制,他想演什么就演什么,完全不用在乎任何人的看法。
演员被固化,是很不好的一件事。
或许,也有人说,把同一类型演到极致,也算是另一种成功。
秦景文同意,但他不想做这一类人。
试镜很顺利,可以说只要是秦景文想演的,他都能演好。
导演当场就拍板定下了角色,并且诚挚邀请他参加接下去男主二的试镜选拔,他二话不说应了下来,毕竟知道和他演对手戏的人是谁,对他之后的表演有很多好处。
导演兰罔屿,是近年来青年导演中最出彩的一位,有独属于自己的镜头语言,但过重的个人色彩,站在观众欣赏角度来说,过于晦涩难懂。
喜欢拍非常规题材,有没有人看,他并不在意,电影的故事情节性很轻,大多数用一两句话就可以概述电影结构,但,画面很诗意与唯美,梦幻抽离,对演员的演技要求很高。
有时候一场戏中,鲜少有一句台词,全靠神态与肢体语言。
这次的《红绿》,兰罔屿的第一候选,都来参与了试镜,他很满意。而且因为秦景文的突然打乱,让他有了更多的可能性,他觉得之前是他思想狭隘了,秦景文不愧是他见过的最有灵气的演员之一,除了灵气还有自己的思想。
男主二的选角,也没什么波折,只不过最后定下的人,秦景文还挺讶异。
“纪前辈。”
试镜结束,秦景文上前和纪许打招呼。
“景文。”
虽然刚才试镜的时候,纪许已经见过了秦景文,并且得知另一个主演是他,但他也和秦景文一样,觉得神奇,好像前不久还说有机会一起合作,结果,一语成谶,真的等到了。
“你俩是朋友啊?”兰罔屿插到两人中间,他和纪许的年龄差不多,比秦景文大个几岁,不过,秦景文的心理年龄,似乎比其他两位要大很多。
“上次我们在金棕奖颁奖典礼上见了一面,之前一直没机会合作,这不凑巧,等到兰导的电影了呗。”纪许倒是游刃有余,和兰罔屿搭起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