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啦你,当了你快四年的同学了,还不清楚你头袋里想什么吗?」
他无趣的走回去,拿起绿茶吸着。
「是说....如果我是你的话,一定不会这么闷,早就承认他们的再婚了。」
我推了他一把:「不要老是以旁观者的想法来吐槽我好吗?我又没说不承认。」
「是哦?」他挑着眉:「那你为什么不说?你爸妈一定很高兴的。」
冰凉的宝特瓶底下渗出水渍,我用手沾了一些水在桌上写字,不说话。
「讲到最后还是闷嘛,一点都不够坦白。」他轮流抬起脚玩着:「喂!」
「干嘛?」我没好气的应着。
「千万不要跟人说你是射手座嘿,有你这样的星座盟友真是丢脸。」他大我一岁。
我不服气的朝他丢纸团:「谁说我不坦白?」
「连对家人都不敢表示爱意的人会是射手座?别笑死人了。」
「有啊!我有叫他们不要担心我,就是一种爱的表现。」我强辩着。
胡景宗哈哈大笑着:「爱?这算哪门子的爱?你那么小家子的爱,谁会感受的到?」
「难道要我像你那么博爱,见一个爱一个?」我嘲笑着。
他先是耸肩,然后眼睛一亮且诡异的笑着:「好啊,那等一下就看你怎么展现你的爱囉。」
「什么?」
他用手指着我后头:「你那个爱~的男生走过来囉。」
我转过头,看到张誉贤站在不远的树下。
他先是踌躇了一会儿,接触到我的视线后,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走过来。
「天啊!」我惊呼着,激动的把桌上的东西扫了一地。
胡景宗很开心咯咯的笑:「再说啊,说你不爱他才怪。」
「别说了!快帮我捡啦!」我弯下身,慌乱的随便抓着。
好不容易抓整齐了,只剩一张躱在桌子下。
抱好收好的纸张,我伸手去抓。
「青芸。」张誉贤走到我旁边了,他唤着。
哦,心脏不要再跳了啦!烦死了!
我深呼吸同时在心里倒数着,五、四、三、二、一。
然后慢慢站起来,露出笑容。
「什么事?」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是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胡景宗不知滚到哪去了。这个臭王八,扔我一个人。
他一来,原本浮燥的空气忽然变的沉稳多了。但是我的血液开始逆流衝上脑袋而导致昏沉沉的。
「你..」他停顿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你下个礼拜六有空吗?」
耶~不会吧?他约..他约我耶?
我努力克制着将要跳出口的喜悦,不在乎的说着:「应该有吧,干嘛?」
他憨厚的笑着,推推眼镜:「也没有啦,就学弟妹他们一直要办个送别会...想说..想说约你一起去。」
「约我去?」搞屁!什么送别会?
「是啊。」
我问着:「是你自己要来约我,还是....」
他低头踢了踢鞋子上的泥土:「嗯,我想说你当过副社长,而且之前又那么尽责编的戏也很受欢迎,所以..所以我来找你一起去。」
我乾笑着:「社长,你太天真了吧。学弟妹要请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来找我去,不是很奇怪吗?」
「没关係啊!你是副社长咧。」他强调着。
是啊,去那种场合再被羞辱一次吗?够了,一次就够了。
我摇着头:「你忘了我一年多来都没踏进社办一步吗?要拿什么去见他们?」
这个笨蛋、白痴、呆头鹅!
「而且我上个月才退社,还要去参加那个可笑的聚会做什么?」
「可笑?!」他用着奇怪的眼神看着我:「青芸,你怎么了?这一点都不像你。」
我哈哈大笑着:「不像我?社长,在你眼里的我是怎样的人?温柔嫻熟,还是张牙舞爪、歇斯底里的疯女人?」
「你变太多了。」他凝重的看着我:「那个热情有衝劲的林青芸到哪去了?我认识的她不会像你这样冷嘲热讽的。」
我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给他看,上面的书名是『彻底研究你的心露深处』。
「人都是会变的,我最近爱看的书可精彩的咧。什么“把你的另一面展现出来”或是“去吧!冷热人间”,哦!还有一个心理大师写的“第八识的深层探讨”。我个人认为这些书的内容描写的都很生动,蛮符合现代人观看。」
我拍了拍书皮上的灰尘:「我应该选错系了,当初应该选心理系才对,当个最最最受欢迎的心理疯子大师。」
我在说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为何要把他推的更远?拜託~饶了他吧!心理的另一个我在呼叫请求着。
他镜片后的眼神很复杂。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要拿刀把我脑袋剖开,看看里头到底装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是啊,人都会变的。」
我冷哼着,收着桌上的东西。
「但是。」他看着我,用那双睛亮的眼睛:「我心里的那个林青芸是永远不会变的。」
他感性的声音在我耳边说着,我的双手开始感觉寒冷,没勇气看他。
「而我喜欢的,刚好也是她那种单纯的个性。」他轻叹口气:「我不能要求时间为我停留,但是我可以把那份美好的回忆留下来。当我失去方向,或是遭遇到什么挫折,我会想起那个女孩子。」
「她的不顾一切和像孩子气的笑容,通常是我的力量来源。」
我握着拳头,闭紧嘴巴。
张誉贤还是那种寛容的笑:「如果你有机会再遇到她,告诉她,我一直在等。不论多久,我会等她来向我诉说这些日子来到过什么地方,还是遇到什么有趣的事物。不管是吃饭睡觉这种无聊的事,只要她开口对我说,我都很乐意倾听。」
我转身背对着他,泪悄悄从我的脸颊滑落。
「希望会有那么一天,她可以再出现。」他说。
我肩膀颤抖着,更多泪水迫不及待的衝出眼眶。
「青芸...」他见我没回应,只能訕笑着:「那..就这样。」
我在包包里找面纸急着把泪水擦掉然后叫住他,可是视线模糊看不清楚,再怎么翻找也只有吸油面纸。
「人走了啦。」胡景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他手上拿着手帕递给我:「你到底在干嘛?」口气里充满责怪。
「我也不知道....」抓过手帕,我擦着泪。「就...它就这么跑出来,我不是想说那些的。」
他无奈的摇头:「难哦,我看你的个性,真的是很难!」
我也知道,而且恨死了这种烂个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