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字还不是叫游戏厅?听起来怪不正经的。」
婆婆妈妈们七嘴八舌地回答。
帝诺努力从这些话语中分辨出有用的讯息,可惜毫无所获,他只好主动询问:「你们知道蓝先生和他的夫人去哪里了吗?我刚刚看他从他们家窗户跳出来,很可疑。」
帝诺的一句问题,总能引来许多回答:「啊?窗户?小张你爬人家窗户干吗?」
「蓝先生是谁?蓝弘啊?蓝弘已经走啦!小帅哥你还不知道吧?」
「对啊,和他太太一起走的,可怜哪!」
「要说最可怜的还是小之吧!听说出国了也不知道现在好不好。」
帝诺有些抓不准「走」的意思,他有些迟疑地问道:「走是指,死亡的意思吗?」
「是啊,是啊。」
「我们中文就是比较隐晦啦,不好直接说死这个字。」
帝诺十分震惊,「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快过年那一会吧!好几个月了。」
「我本来还念着小之不知道好不好,拿了好多年菜想分他吃,不过那时候家里好像就已经没人了。」
「唉,我也是我也是。」
相依为命亲人的相继过世,独留蓝岑之一个人面对这残忍的现实。
帝诺攥紧自己的手,他无法想像蓝岑之是怎么独自撑过这段时间的,胸口泛出的心疼从未如此清晰,此刻的他只想回到发生噩耗的那个夜晚,紧紧拥抱那个无助的孩子。
昏暗的霓虹灯光、节奏轻快的电子音乐,大人的游戏厅说不上是太有格调的用餐选择,但胜在气氛轻松、老闆好客。
胡月和李嘉昕在收到张修寧的一张询问照片后,二话不说立马翘课买火车票南下。
无他,只因帝诺出现在以大人的游戏厅为背景的照片中,着实太不搭嘎。
连同照片一起传过去的,是张修寧的疑问句:「这个人你们认识吗?」
胡李二人见到帝诺的第一句话便是问:有没有蓝岑之的消息、蓝岑之是不是去找他了,过得好不好之类的。
帝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话音卡在喉咙里,他喝了口水勉强找回声音:「他瘦了很多……我也是前两天偶然见到他,才知道他过得不好……即使他不想见到我,我还是想帮他。」
每每遇到蓝岑之的事,他总是无法好好说明情况,思绪很乱。
李嘉昕双手握着水杯,声音低低地,「我们开学前那段时间联系不上他就觉得不太对,幸好有张哥的联系方式,才知道他父母亲过世的消息。」
张修寧给自己倒了杯酒,「告别式那几天他的情绪很糟糕,像一根提线木偶,别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其他时间都自己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蓝叔、蓝姨的照片前面,那几天我常常害怕他会做什么傻事。」他一口气将酒喝下大半,脸都红了。
难过、不捨、追忆的气氛瀰漫在几人上头,帝诺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听着。
「在得知他们俩联系不上小之后,我立马去他们家喊人,可是毫无回应。大门打不开窗户却没锁,情急之下我直接爬进去,我当时每转一个弯、每开一扇门都吓得要死,就怕看见什么不愿见到的画面。不过幸好、幸好的是什么都没有,我马上报警,警察一查才知道,他出国了……」
也就是从那次之后,隔三岔五张修寧有空的话便会到蓝家去扫扫灰、打开窗户让房子通点气,他不希望哪一天蓝岑之突然回来了,看到的是那样一副无人打理、毫无生气的家。
「我想去找橙子。」胡月将头靠在李嘉欣的肩膀说道,语气低迷又难过:「我们去找橙子吧!」
胡月这段时间一直处于情绪低落的状态,课也不翘了,天天认真抄笔记说是等蓝岑之回来才能跟得上进度。
李嘉昕摸着他的头安慰道:「最近正在忙毕业公演,我们不能这样一走了之,再过两个月就毕业了,到时候我们再去找橙子,爱待多久待多久。」
「恩。」胡月乖巧地点头。
帝诺和它们三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到了巴拿马再联系我。」
晚上帝诺借住在张修寧家,没有客房只有沙发,帝诺表示不在意。
在赶李胡二人回学校后,张修寧拉着帝诺在客厅继续喝第二轮,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他跟帝诺说了很多关于蓝岑之小时候的事情,还有蓝弘在他们这边的行为与街访邻居对他的评价。
最后他醉到直接被帝诺给架进卧室扔到床上睡。
夜已深,四月份的晚上还是能感觉到丝丝凉意,帝诺躺在沙发上睡不着,因为倒时差再加上心中鬱结,毫无睡意。
他将手机里头那个快被自己看烂了的影片找出来,眼睛一刻不落地盯着蓝岑之看,心下很是迷茫。
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你?
帝诺买了隔天下午的飞机,虽然张修寧提议要带他四处转转,可帝诺拒绝了。
他想改天再让蓝岑之替他介绍,他想要用蓝岑之的角度来了解这个他成长的环境。
最重要的是……他想快点看到蓝岑之。
张修寧送他到机场,说下次再过来玩,帝诺点头说一定。
飞机的嗡鸣声回盪在耳畔,帝诺在长途的飞行中睡睡醒醒,心里有着迫切的急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