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隔天一大清早,斗转参横之际,或许是睡不习惯这里的床,我便已清醒了过来。
懒洋洋地伸了一个懒腰,视线往窗户放去透过玻璃落到了窗外的景象,因为现在正值冬天的缘故,天尚是一片看不着任何东西的漆黑。
收回视线,往其他人的方向望去,子涵仍安稳地睡着,陈逸的位置却已空无一人,只有皱巴巴的一团棉被。
我惑然地皱起眉,不知道这个时间屋外那么黑她能上哪去,一边思忖着,我一边躡手躡脚地爬下了床,放轻动作深怕自己吵醒了仍在睡梦中的子涵,直到出了房间的门,我才改换为不轻也不重的正常步伐,披上手中刚刚从行李中随意抓出来的外套,赤着双脚往大门口踱步而去。
小力地扭动了大门的门把,甫才推开了门扇,冷颼颼的凉风立即从门缝鑽了进来,袭在我的身上,刺骨的寒风使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拉紧了单薄的外套,我斜身从开一半的门鑽了出去,再反手把半掩的门扉闔上。
往前踏了几步,在一片黑暗之中我似乎看到了一个晃动的人影,使我心一颤,往后退了一步,提高自己的警觉心,瞇起眼打量着眼前的人,确定他没有发现我在后头,我才又小心翼翼地移动赤裸裸的双足。
那个人蹲在沙滩上,动作像是在摸寻着什么,等到距离近到我能够看清眼前的人到底为何者时,我先是愣然了半晌,尔后才怀着一半的把握,以微弱的音量带点迟疑地唤出声:「陈逸?」
一听见了声音动静,原本还蹲着的那人马上站起了身来,似乎是没有认出我,往后退了一小步,立即警戒地问:「是谁?」
「我是……」话尚未讲完,一阵白色的光线就打在我的脸上,刺入我的眼内,让眼睛久在漆黑状况下的我瞬时不适地闭上了眼睛,下意识伸手挡住强光。
「薇薇?你怎么会在这里?」一见来者是我,陈逸面露惊讶之色,立即关上了手机的手电筒功能。
「……有点睡不着,就出来走走了。」揉了揉眼睛,我忍住反问的衝动,镇定地回答。
我的对应,换来的却是一阵冗长的沉默,久到让我忍不住纳闷。
在我的认知里,我刚才的那句话并无不妥,也不至于招惹别人不高兴吧?
我们两人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只能任由海风将发丝吹拂飞舞在空中,也感觉在这个时候不应该伸手去拨弄。
海平面上已有若隐若现的微微熹光,足以证明这阵缄默的时间之久,久到我几乎想要开口打破这莫名的沉默时,陈逸终于肯开口了,说的却是这一句话:「那么我先回去了。」
才说完,她便转身朝屋子走去,留我一人呆愣在原地,忍不住转头看向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拉开大门走入屋内,她都没有再转头。
但是,让我愣住的并不是她的冷漠,而是在她转身的那刻,我发觉她看我的眼神中似乎有一股说不太上的恨意。
果不其然,那一整个上午下来陈逸待我的神情都有某种说不太清的怪异,从说话、僵硬的互动中即可看的出来,连子涵都私下来问我我们到底怎么了,但丝毫不知情的我也只能一脸茫然地望着她。
那种不明的态度,与其说像是讨厌,倒不如说是介意。
等夕阳再度西落,时间悄悄地来到了黄昏时分,今晚张澈提议晚餐要来控窑,大伙儿便兴高采烈地去买材料,我则是以身子不舒适当作藉口选择留下来看家。
当得知我身体不太舒服之时,张澈立即紧张地放下手边的事物向我跑来,伸手欲覆上我的额头替我量体温,在陈逸十分介意的目光之下,我躲过了他的手,并且笑笑说没事,并且打发他们快点出去添购需要的物品。
等到他们的车子开远了之后,我放下了挥着的手,渐渐歛下了嘴角僵着的笑容,旋即转身往昨晚我们埋下玻璃瓶的地方奔去。
来到了大概的位置,恰好是早上陈逸站着的地方,我蹲下来检查,果真发现沙子有被松动过的痕跡。
这只是我单方面的猜测,或许陈逸对我态度转变之大的原因,就在于这些瓶子。
只不过……为什么呢?
明明上头都被我们四个写上了一样的东西呀。
站在原地踌躇不决了许久,意识到时间再拖下去他们就要回来了,过了此刻到时候就没有机会可以让我解答心中的疑惑,抿了抿唇,我决定挖出来一探究竟。
挖出第一个瓶子,将之打开,拿出里头的字条一看,『我、子涵、张澈以及陈逸,永远在一起。』下头还写着名字,日期以及地点,这是我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