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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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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嫁

转眼已是隆冬,妙菡的身体刚好些。

深秋的时候,善桂走了,夏复情了她料理家事,从挂幔守灵、添油烧香,到监受祭礼、人客来往,半月有余,已是劳心劳力,刚回家歇不到两日,继母也病死了,又是一轮料理。

那日刚入夜里,发现了两个赌钱的婆子,就要发作,竟是眼前一黑晕了了过去。

足足躺了一个月,身子才好转。

躺在床上,收拾屋里,出阁前的屋子换了屏风,一副小儿戏蝶图,绣工是南面儿来的,颜色秀丽,外面凄风苦雨,打在窗上,怕浪费只点了一盏灯。

水芸陪着她收拾箱笼,妆奁里看到一沓发黄的书信,娘子,你看这

妙菡看着那叠书信,抽了一封,打开,里面是是夏复在梧州书院读书,暮春时分,风乎舞雩,与同窗出城访春,说梨花正随风起,青梅如豆柳如丝,日长蝴蝶飞。

喝了梧州那么多酒,近来心更切,思乡也思人,想与佳人一同花下立,对着明月与融融春风。

妙菡看着信纸,想起来夏复他少时喜欢赵孟頫的字,爱写迂腐酸气的诗,就写起信也好驺几句诗词。

这么个人,在善桂出殡的前一夜,站在远离,看秋雨连绵,在棺柩旁守了一夜。

妙菡看他白发又多了几缕,心有不忍上前劝他。

夏复看着她,说了句这辈子对不起的人又多一个。

妙菡一时怔住。

小姐来了,说来看看娘子。水芝进门笑着说。

妙菡看了眼水芝,水芸机灵,转身又把书信放了盒子,锁了又放进妆奁深处。

莲娘进来,穿了月白色织锦对襟衫,浅色挑线裙子,娘身体可好些了

妙菡笑着点头,今日怎么来了?

我在家里无聊,爹和姨娘出去看铺子去了,说要开间银楼

银楼?咱们也有你祖父母在的时候开过一间,赔了,全折进去了,谁给他们出的主意?,妙菡心想怕不是又被什么狐朋狗友诓住了。

是夏叔叔,感念父亲留他借住,说是任上有人介绍的

妙菡心里一松,莲娘懂事了,这都往耳朵里去。

莲娘陪着她住了几日,直到妙菡身子好利索了才回家去。

继母死了,按理说是要守制,可他爹说又不是做官的,如今这个年节,谁家还守丧,连前任知州大人家有人去了,也没有守这么长时间的,守上两个月已经算是尽孝了。

又说最近时局不好,只剩他二人在家不好听,问他可有再嫁的想法

妙菡喝茶不想应答,他爹对着她说,你母亲走的早,原是要将你许给隔壁的复哥儿,可他母亲不愿意,说是算命的说不宜早婚,我与你继母商量,这才将你嫁去沈家,如今你主意大了,归家了总不能留在家中。

你如今芳华正好,那复哥儿又没了娘子,我看你们倒是命中注定的不散的缘分。

妙菡生气,爹说什么呢,又道哥哥做官还要守制一年,我们又怎么可能

怎的不可能,谁家夫人死了还不续弦的,再说了,本朝以来,妻丧服一年,不过是取个虚数,一月,混账点的还取一日呢!

她爹喝口茶,又说你就说你可否愿意,改日他上门我和他说,他家夫人走了,你帮着料理大半个月,岂能对他无情?

窗外,寒云垂广幕,飘霰下天津,烛火啪啪作响,屋里暖香依依。

父亲走后,妙菡心头只萦绕着这一句。

岂能对他无情?

妙菡还记得年少时两人情意想合,却从未说破过,什么东西说明了、说透了,就没意思了,她沉浸在那虚无缥缈又多疑好思的情意里,夏复连写诗也是那般,所谓思乡也思人,那人是谁,不就是她楚妙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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