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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水路有了四五天,现在还不过徐州,路上又有吃食补给,善桂的身体要拿药材养着,两天要靠岸一次,以至于路程一直被耽搁着。
妙菡心急,前些日子,老皇帝立了齐王做太子。
北地流寇一直进犯京府北面的皇陵,来势汹汹,瑞王领着西山大营出征,京府难得的平静之下是暗流涌动的危险。
妙菡和夏复商量,到徐州不必多留,买完药材和吃食补给就继续向南走。
然还未到徐州,沈今来和她吵了一嘴。
说是路上无聊,成日在船里待着,吃的也是腥气的鱼鲜,怎么样也要在徐州玩两天。
妙菡想着采买也需要半日多,许他可以下船走。
沈今负气,接连两天见她连话都不说。
水芝水芸替她委屈,谁不知道外面不太平,那是我们运气好没遇上水匪,二爷也不知怎的这么心大,何况我们迁回越州,还不是因为二爷
别说了,到徐州也能待半日,由他去吧。
自沈今与她生了莲娘,又生了哥儿,哥儿如今会说话了,前两日叫了几声娘,上了船,沈今还没看过哥儿,这情分一点点的早就消磨干净了。
妙菡对他,和沈今对妙菡并无不同,妙菡这边情思已断,他沈今也是女人堆的头号冤家,绝不还牵着绊着。
善桂这边日日躺在床榻上,热症犯了就是一身的汗,一日竟只能精神三个时辰,夏复日日在旁边看着,心头焦急。
是我不对,若早知还是要调任,不如让你留在江南,这折腾个来回,身子骨又不好了。
善桂唇色发白,哪里是官人的错,原是我硬要跟上京的
小厮儿乌丸垂眼低头进来,爷,沈夫人说一会儿就到徐州了,可以去采买东西了。
夏复点点头,善桂的药这几日也用完了。
妙菡本来没想下船,水芝和水芸被船上的伙计说的动了心,已经临近中秋节,徐州的渡口边望过去,都能看到花灯满城,游人入织,说是东边儿来的戏班子在唱戏。
妙菡戴了帷帽,下了船,旁边的水芝说,夫人出来也散散心,刚停船,二爷就拉着东院儿的下去了。
最多待到晚上,多待就耽搁路程了。
正是佳节之际,妙菡心里觉得停靠徐州这一日也算有缘,要不然在船上过中秋,确实凄凉。
徐州也算是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耍杂技的,捏面人儿,吹糖人的,远远看去,几个酒楼张灯结彩,一轮圆月明闪闪的斜挂在天边,中秋佳节的这地方的布置当然不如京府,但在京府日日夜夜都困在后院。
一盏方形高照灯,一架绣着精细花鸟的屏风,年深日久,鸟的眼睛暗淡了,花的颜色褪了,如她一般,朱颜辞镜花辞树。
菡娘。
妙菡转身看见夏复在远处,穿着青布绸直缀,他今年也才二十六岁,她以前从来不敢仔细看夏复,如今看来,他倒长的不如沈今那油头粉面。
许是官场劳累,清俊的样子没有变,只是老了些。
又道哥哥,怎么一个人?乌丸呢?
去药堂抓药了,你这是打算回船上吗,这里乱哄哄的。
夏复与她并排走在街上,两人一起聊些往事,旧日如昨,让妙菡心浮在一片云上,或者一片叶子上,轻轻的在水里风中摇曳起来。
旁边路过一个卖首饰的摊子,质地不上乘,都有几分趣意,其中一个簪子,雕了朵含苞待放的莲花,怯弱娇嫩。
夫人这么喜欢,让你家官人买一个。
什么?我们不是
你们这样年轻的夫妇,还臊什么。
夏复倒是笑着给了银子,说当我送你今年的生辰礼。
妙菡攥着簪子,觉得这簪子质地也还好,触手升温。
却见乌丸和富来一起,着急忙慌的跑过来。
夫人,二爷与姨娘在酒楼喝了酒,与人打起来了,二爷,二爷被打伤了。
妙菡顿时怒火攻心,连忙去看沈今。
去了酒楼才看见沈今被人打伤了,腿折了,问了才知道,一个登徒浪子喝了浑酒,看到徐贵兰与沈今动作轻浮,变开口调戏问这是哪个院儿的姐儿。
妙菡看见旁边的徐贵兰,你教唆的好啊,爷以前就算荒唐,也荒唐不到这个地步,倘若老太太在天有灵,就应该打到雷把你活活劈死,眼下到好,耽误了行程
沈今大声喊道,有什么事你冲我来!
吓了丫鬟小厮一跳,在他们心里,沈今是最好的主子,甚少看他这般吼人。
一时间无人说话,水芸觉得她心跳的声音水芝都能听得见。
妙菡的眼泪竟然冒了出来,心里生寒,她觉得自己心够硬了,没想到这般脆弱,沈今一声吼就能让她掉下泪,是心里有情吗,不是,是伤久了,哪怕不问伤的原因,也是伤的口子,不管为什么伤的,因何人伤的。
是一道伤口,它总会疼的。
妙菡沉默了一会,又冷声说道,不要耽误行程,把二爷给我抬回船上,二爷,我楚妙菡把话放在这
', '>')('里,踏上越州之日,就是我们和离之时。
我楚妙菡,决不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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