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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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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欠谁一场误会作者:小鬼儿儿儿

第29章

徐恩离我们越来越近,他憔悴的脸变得越来越清楚,我的心就像一张没有用了的草稿纸,被三把两把团成个团儿,紧紧的皱巴巴的。我向徐恩笑:“哎呀,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徐恩的脚停下了。他不得不停下了,因为他的脚尖已经抵上了我的。这是一个拥抱的距离,但我们没有拥抱。我又往后退了一步,退进了彭其的怀里。彭其扶住了我的肩。徐恩一把把我揪出来:“人生何处不相逢?别告诉我你和他也是这样相逢的。”我挣开:“当然不是。”“那是?”“你看不出来?”“我要你亲口告诉我。”“好,我告诉你,我要和彭其在一起。”我又退进了彭其的怀里,而徐恩,又把我揪了出来。我尖着嗓子笑:“别跟我拉拉扯扯的。你也看见了,我在圣地亚哥也有头有脸了。”徐恩也笑:“我是看见了,我一出机场,就在广告上看见了你这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我没心没肺?那我那撕心裂肺的感觉从哪儿来的?我说:“我们朋友一场,别结束得太难看了。”

我挽着彭其的胳膊走了。我轻轻地对彭其说:“扶住我,别让我倒下。”彭其扶住了我,我没有倒下。

我坐在路边,仰起脸。我的泪爬满了整张脸,我问彭其:“你说,我这么大的脸,能盛多少泪?”彭其把我搂在怀里,说:“哭吧,哭吧,哭完了,我今后不会再让你哭。”我抓着彭其的衣服,像个要淹死了的孩子。

彭其回了华盛顿。临走前,彭其抱着我说:“青青,让我照顾你。”彭其那班航班起飞后,我给他留言:“彭其,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之后,我真的把芝加哥改成了西雅图。

我在候机室里给我爸,给安娜,佳琪,还有严维邦一人打了一通电话。至于我的目的地西雅图,我只告诉了我爸。我爸说:“你就玩儿吧,玩疯了为止。”我笑,心想:我是快疯了。安娜和佳琪的语调都算得上愉快,想必都过得有滋有味。不过严维邦是一句一小叹三句一大叹,当时就让我想起了林黛玉的眉心。我直截了当地问:“你还在和严叔叔僵持?”严维邦又叹气:“不提也罢,不提也罢。”他又说:“你让徐恩接电话,我跟他说两句。”我支支吾吾:“没空,没空,我挂了啊。”挂了电话,我翻看着电话上的通讯录,这才发现,上面没有徐恩的号码。是啊,自从我有了电话,徐恩的号码就在我的心上了。那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情,但对于今天来说,昨天又与几百几千年前有什么两样?那些,统称为“过去”。

我去了西雅图。徐恩没有联络我。

西雅图没有在下雨,它在下雾。这是我意料之中的,我一直觉得,这里除了雨,就是雾。我把圣地亚哥的热空气,还有徐恩那炙热的情意甩在了身后,就像飞机甩在后面的那一缕烟。我在西雅图的幽幽冷冷中,只想找一张床,做一场梦,梦见我和徐恩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之后再夫妻对拜,生了一儿生了一女后再把他们养成人中龙凤,我想梦完一生一世。醒了,就完了。

我又不明智了。西雅图,根本不是个让人睡觉的地方。

我躺在床上,耳边是《西雅图不眠夜》中悠扬的曲调,一首接着一首。山姆哀伤地立在夜色中,整个西雅图都在辗转反侧。我起身,走到窗前,同样哀伤地立在夜色中。山姆找到了安妮,而我找不到徐恩。山姆和安妮都在说,那是一种魔力。我笑了笑,我知道那是一种魔力,我也知道,魔力这种东西,在现实中是怎样的一文不值。

我在这座浪漫得令人心酸心酸得令人不眠的城市中,立在窗前,等待天空在雾中渐渐泛白。我的脸映在玻璃窗上,有着模糊的轮廓。我对徐恩说:“我要和彭其在一起。”这对徐恩而言,可信得就如同我对他说:“你看,太阳从东边升起来了。”

我大喊一声:“徐恩,大傻子。”

西雅图继续下雾,我在海边的木板桥上晃来晃去,海浪在我脚下翻腾,我唱:“大海啊大海,是我生活的地方。”“真难听。”这是徐恩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我面向着海,扶着木质的栏杆,用力得连木屑都陷进了我的指甲。幻觉,我产生了幻觉。我又唱:“大海啊大海,就像妈妈一样。”“你不知道什么叫难听吗?”还是徐恩的声音,还是从我身后响起。

我张大了眼睛张大了嘴,转了一百,还要求至少二十页,之后补充:“哦,请务必用双倍行距,以方便我批阅。”众同学长舒一口气,心想双倍行距二十页,也还合情合理。但这口气还没舒完,教授又说:“至少三十五页。”安娜忿忿:“真不是人,真不是人。”我也觉得这教授不是人。二十人,每人每周三十五页,他竟然还可以在双倍行距里批阅。安娜还说,她和徐悉相处得很好。她在“我相信”之后,说了一大段,把这一大段概括成字,这时候,语言便是一种画蛇添足。就像刚刚那时候,我从徐恩的沉默中读出他的不舍,只不过,这“不舍”前还有一个修饰:最后的。那是徐恩对我“最后的不舍”。

出租车消失在了我的眼中。南茜在天上对我叉着腰,问:“你们欠我的,什么时候还?”我对她说:“从今天开始。”

西雅图,继续阴。我行走在这座浪漫的城市里,沾了满襟的香气,是花香,还是咖啡香,对我而言并不重要。我继续不眠,像是根本不需要眠。

佳琪打来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再过几天。佳琪问到徐恩,我说:“我们结束了。”佳琪啊了一声后,久久没说话。之后,她说:“学姐你在哪儿?我去找你。”我笑了笑。佳琪锲而不舍:“学姐,你到底在哪儿?”我说:“西雅图。”“西雅图?是在东边还是西边?”我又笑了。“不管了,反正不管是东南西北,也用不着我开飞机。学姐,你在西雅图等我,千万别走。”“不用来找我,明天,我就要去雷尼尔山了。”其实,这不是我的计划。只不过,与佳琪打电话时,我正面对着雷尼尔山。佳琪倒果断:“行,那我们雷尼尔山见。”

两天后,这个不知道西雅图离芝加哥有多远的佳琪,真的在雷尼尔山上找到了我。和她一起来的,还有麦克。佳琪是多虑了,她以为徐恩人面兽心,以为我不堪一击。不过,要是没有她的“多”虑,也许我就再也离不开雷尼尔山了。

在西雅图看雷尼尔山,是一种享受。西雅图有雾,雷尼尔山上有雪,看着看着,人就飘飘欲仙了。又也许,我飘飘欲仙是因为我困。

雷尼尔山不是说去就去的。首先,我租了辆车。接着,我去买了个帐篷,买了个气垫,买了个睡袋,买了个手电筒,还买了个毛茸茸的玩具狗。这笔钱,我是让我爸出的。买之前,我给我爸打电话,说:“亲爱的爸爸,你不是一直想去宿营吗?我现在正在户外用品店呢,我帮你置备一套吧。”我爸当时正在跟某某某谈工作,急着挂电话,于是说:“置备吧,置备吧。”至于挂电话,我比我爸还急。再不挂,我爸就该反应过来了:我什么时候想去宿营了?我心想:反正他早晚会反应过来,那我就一不做二不休了。就这样,我买的帐篷是绿的,气垫是粉的,睡袋是黄的,手电筒是紫的。实打实的一套女性户外用品。我之所以还买了个玩具狗,是因为我寂寞。我保全了我的信用卡,牺牲了我所持有的我爸的信用卡的副卡。我一刷我爸的卡,就娃哈哈啊娃哈哈,我的脸上就笑开颜。我一娃哈哈,我爸就说我鼠目寸光。他说反正他的钱早晚是我的钱。我说,不,爸您长命二百岁,等我过世了,我的钱就是您的钱。

我还买了一麻袋吃的。那袋子确实是麻的,但它确实不大。

就这样,我们浩浩荡荡地向着那白雪皑皑的雷尼尔山开进了。我们,就是指我和玩具狗。我驾驶,玩具狗坐在副驾驶座上。我叫她“红橙橙”,以呼应我黄青青。我说“她”,完全是一厢情愿,其实我看不出它是公是母。之后当佳琪找到我时,当她听我喊“红橙橙”时,她说:“红长城?这名字可真有声势。”我说:“是啊,以后再买一只,叫黄黄河。”黄黄河?和我还是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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