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是女孩误会了，S沉默地收回视线，对她说道：“我送你去警察局，警察会通知你的父亲。”

“父亲十五年前被判处了死刑。”女孩腔调冷硬，可声音里还是不自觉地混入一丝哭泣时的颤抖，她仿佛是憎恨那些自以为是的普通人，竟然会通过如此荒诞的法律，“好吧，我们去警察局。”她最后终于擦干净了眼泪，也努力忍住不再哭泣，绕过S，上了他的车。

小镇不大，从女孩家到警察局开车只要十分钟。S有些好奇女孩的身世，却难以启齿。女孩仿佛看穿他的想法，便以一种平直冷硬的语气简单告诉了S他想知道的一切。

大概所有胎生儿的父母都有着无尽的相似之处，S从女孩的叙述中像是窥见了几乎从未出现在自己记忆中的父母。

“妈妈说，爸爸爱她。”

“爱？”

S知道这个词，可这个词不会这么用，它不应该用在这里。

女孩红着眼睛冲S露出轻蔑的笑容，那就仿佛是在嘲笑他，嘲笑那些自以为是的普通人连这样的情感都无法理解。

她爱自己的母亲，所以才千方百计从医院偷来了药，她知道被确诊之后的下场只是被关起来，最终被当做怪物处理掉。她不想自己的母亲也变成那样。

可她最后还是没能救下母亲。

想起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的景象，女孩忍不住再次落下眼泪。她固执地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搁在腿上的双手用力紧握成拳，身体因为苦苦忍耐而不断颤抖。

“我没能救她……”

女孩哽咽的呢喃在S心上用力扯开一道漫长的豁口，让S在这一瞬竟痛得无法自已。这一切就像个不可说破的征兆，S在女孩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仿佛她今天所遭遇的，某日也会降临在他身上。

S在心底抗拒。

他不会放任事情变得如此糟糕。

可他也清楚地知道，无论他在De面前如何夸下海口，无论De多么信任他，他们都很清楚他们正在走的，就是最后一条、也是他们能走的唯一一条路。

在这初夏的午后，S竟感到一丝寒冷。

他把车停在警察局门口，没有送女孩进去。他现在也不是什么能随便出入警察局这类地方的人，如此想来，S觉得原来大家都是一样岌岌可危。

心里塌陷了一块。

带着隆隆声响和他难以描述的痛苦。

他愤怒，揪心，不甘，恐惧，他知道一切都只是强弩之末，一切还未来临的都在路上，它们在逼近。

S麻木地买了一堆东西，还破天荒地为De买了许多他喜欢的垃圾食品。他咬着舌尖告诫自己不能胡思乱想，还没到最后就不该轻易定论。

回到家，S把车停进车库，拎着东西走出来时看见De独自出了门，满脸困惑地在院子里绕了一大圈。

“De？”

听见S的声音，一时迷茫不解的De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他抓了抓头发，迎上来很自然地接过S手里的东西，笑着问道：“嘿，我是不是错过什么了？我们……呃……怎么回家了？”

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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