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坐在椅子上“看”完S离开前留下的这些话，呼吸因为震惊而变得颤抖不已。他不敢置信地瞪起眼睛看向自己的双手，轻轻喘息着，顺手摔碎了电脑旁S的水杯，捡起碎片刺进掌心。

血从伤口里涌出，他却未曾感知到丝毫疼痛。

你病了。

是恶魔病毒。

此时此刻，De耳畔只有隆隆心跳声，他惊恐地吞咽着，凝视着自己出血的手愣愣出神。

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起身冲出房间，翻出手机又给S打去电话，可这次依旧没能接通。

De花费了大概一个小时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猜从外面锁上门窗也是他自己的主意，以免他像此刻这样失忆、或是……或是突然发狂失控冲出去伤害别人。

默默收拾了水杯的碎片，De看了一眼今天的日期，十六号，S大概明天回来。他去厨房给自己做了点早餐，可或许是因为刚得知这个骇人听闻的真相，他的食欲很差，扔下还剩了一半的三明治在盘子里，他再次走进S的房间，花了几乎一整天的时间看完了记录仪里的全部视频。

被软禁的滋味并不好受，尽管提出这个方案的很有可能就是他自己。看完视频的De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起身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继而开始寻找起S所说的那个记事本。

果然不出S所料，De最后在S房间的某个抽屉里翻出了它。他翻开来，S在本子里认真写下了每一次注射的日期，告诉他冰箱里有刚买的冰淇淋，橱柜里有饼干，但最好少吃，因为热量很高。S提醒他左手骨折过，尽管固定液效果不错，但尽量还是别玩过于激烈的动作游戏。

在看到S用重点符号划出“记得每天洗衣服和袜子”这条时，De忍不住笑起来。他弯起嘴角凝视着弟弟认真里又有几分凌乱的字迹，几乎都能想象出S是带着什么样的表情写下这行字的。

可他笑着，想象着，心里突然就酸酸的。他知道S在把他当做病人那样照顾的同时，还努力把他看做一个健康的普通人，S似乎根本没想过那些不太好的结果，他的每句话都透露着“我很快回来，我会治好你”的信息。

可S的字迹里却不光只含有这些。

S的任何东西De都熟悉并了如指掌。De知道S放松时的字迹是怎样的，写下这些字的S太认真了，还有那么一丝焦急、疑虑和烦躁，他谨小慎微、诚惶诚恐，想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能普通一些，让他跟一年、两年前的自己看上去没什么区别，斟酌着，怕太过分，又怕有欠缺。

这些都是为了De所做的努力。

胸口如同被压上一块巨石，De努力呼吸着，想让血液与氧气更多更快地进入心脏，可心上依旧酸涩涩的。呼吸像被堵在了咽喉与鼻腔里，进不来，也出不去，让他只能徒劳地捧着那本写满了各种琐事的记事本，呆呆站在抽屉前，费尽全力只想捋顺自己的呼吸。

这一夜，De几乎没有睡着。翌日早晨，他房间里的电子日历发出了提示音。他麻木地下床找出S留下的针管和特效药为自己注射了一支。S说今天应该就能到，他又给S打了个电话，却还是接不通。

昨天剩下的半个三明治忘记放进冰箱里，等De再次走进厨房，却发现它已经坏掉了。De只好扔了它，烤了面包，煎了一个鸡蛋。吃早餐时他打开了电视机，早间新闻突然插播了一条快讯，称在某安全区发现的一种全新病毒目前感染人群正在不断扩大，感染者症状与恶魔病毒的感染者相似，但是没有潜伏期，脑白质受损程度也远大于恶魔病毒。目前出入该安全区的道路已全部禁行。

De咬了一口面包，听到新闻里的播报，他皱起眉头停了一下，抬起头看向电视机。新闻里正在播放一段手机拍摄的视频，新型病毒的感染者正在街道上攻击躲避不及的行人。这段视频的镜头摇晃，画面也不太清晰，一直盯着看的De愣了一下，突然扔下面包冲到电视机前把时间轴向前倒回了几秒。

略有些模糊的画面里飞快冲过一个怀里抱着一个男孩的男人。

De敢肯定，那就是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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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用斧子砸碎了玻璃，室内报警器突然高声鸣响起来，他用旧衣服包住手臂将还嵌在窗框里的碎玻璃都打碎，跃身从窗户里爬出，掉进了院子里。

他得去找S。

佣兵带着自己的风镜、面罩和枪，跑出院子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接着就朝小镇的方向跑去。他家周围根本没有邻居，他只能去镇上偷来一辆车，开着它飞驰向新闻里说的安全区。

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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