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路斜还挺想看何律求自己，会是什么模样的。

那个看上去严谨又严肃，一丝不苟到不解风情的人，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低声下气地讨好他？

大概是不会的吧，理直气壮地把命令与要求说成“合作”才是他的风格。

仿佛在他眼里所有人都是可以进行合作的对象。

天真得不行。

白路斜暗自摇头，要是求他办事，不付出点什么怎么行。

想起来在何律离开之前，他们多少也谈论了一点这方面的话题，当时何律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随时做着这样的心理准备吗。

一时间又感觉自己像是被小瞧了。

何律是将自己作为争取的备选项的，可是他怎么感觉这人完全是在放养他呢，一点刷好感，在他面前找存在感的想法也没有。是当他的帮助微不足道吗？

白路斜发现了，何律这个人是真的有毒，他这么优秀的心理素质总是在遇到对方的时候全面崩盘。

哨兵狠狠翻身爬起来，对着玻璃门的倒影打量着自己。

他这样优秀的哨兵，要实力有实力，要颜值有颜值，想求他帮忙的人能从他家门口排到管理大楼，他究竟在这里内耗什么？

何律爱找谁帮忙找谁帮忙，真想拜托他什么也要看他愿不愿意才行。他又不是什么随便的人，什么人随便求点什么他都要照做。

别说何律了，就是系统来了都不管用。

这么想着，白路斜倒还是走到了阳台上，看着夜色中的天空。

无云的天空月朗星稀，明亮的月光洒下时没有太阳那样的炙热感，甚至会带着一些夜晚的凉意，白路斜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何律很多时候只像是能温暖一切的太阳，但白路斜看他，只觉得他骨子里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比起刻进骨子里的热忱善良，白路斜更愿意相信，他之所以会如此，只是因为这样能够达成他想要的效果的可能信最大，仅此而已。与他本身是什么样的人，又想成为什么样的人无关。

自从看到对方的第一眼，白路斜就知道对方是同他一样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虽然实际相处之后何律同他的三观多少有那么一点偏差，让白路斜总像看着一面映不出自己模样的镜子，哪怕他清楚，他绝不可能变成何律这样的人，他也会觉得，怎么系统能把一个人教的如此无趣，怎么做到任何一点让他感兴趣的部分，都同系统的教导无关。

果然，他还是会讨厌任何循规蹈矩只会机械重复程序的东西，那些家伙白路斜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是在败坏他的兴致。

比起跟系统较劲，他还不如期待折叠区里的东西什么时候能跟他聊上几句，那样可能还会有点意思。

何律倒是也在关注折叠区里的东西，上次在对方家里，他就有发现了。

只是不知道习惯了系统思维的向导能感觉到多少。

对于很多人都把折叠区当成一种“天灾”或者“bug”，会习惯性地认为规则限制了他们同时也限制着核心，倒是很难意识到，规则本身就是核心的一部分，规则的强弱只与核心的力量有关，真正限制它们的，其实是将所有人束缚的折叠区。

那对于人类来说是一种灾厄，对于核心而言或许也是如此吧。

白路斜其实还挺想看看全部实力情况下的核心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只是喜欢有挑战性的东西，又不是喜欢送死，想是这么想，往神火上摸一摸也就罢了，叫他明知故犯打开魔盒就有些侮辱他的意味了。

可能何律多少感觉到了他的这点心思，才能那么精准地踩着他的底线对他进行索取。

想起与对方共同停留过的折叠区，他竟然还能想起那核心的化身是个什么东西。

白路斜对于自己杀的核心其实没那么会上心，同他平时就不爱动脑子一样，这些不值得他记住的东西他都鲜少给予一丝半点的关注。

而那个隐藏在水中，在降级之后高悬于天际的月亮，其实会让他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水域才能容得下如此扭曲的存在。

丝毫不讲道理的，他第一个想到的不是任何一处他见过的水域，而是何律。

思维停顿一瞬后又自然而然地接着想了下去。

若是对方会成为折叠区的核心的话，成为那东西一样的存在也不是不行。

不会自身产热而是反射别处的光，晕染一身圣洁的月白，好像真的能够多么纯粹高尚，倒是相配。

可比起遥远的月亮，何律更像是近在咫尺的海，看得见摸得着，却永远无法真正占有或是伤害。

属于他的领域规则，估计才是能够发挥折叠区最大潜力的存在的。

一种，有序到近乎无序，一切随他所愿，因他所想而扭曲的世界，是名为乌托邦的理想乡。

他应该会很乐意沉溺在那样的世界中吧。

而其他的核心所做的一切，又何尝不是一种建立属于自己的世界的雏形呢？

那样的渴求，那样的欲望，只有拥有思想与感情的生物才能够真正实现。

所以，他们拥有哨兵与向导，在折叠区内，也存在同他们相似的能量波动。

好似一切都有迹可循。

要是有一天告诉他，折叠区的核心真的变成人了他应该不会太意外吧。

那些东西，每一次都会变成不同的现实扭曲，但是都与它们所设定的规则有所关联，可那些规则，又是为了它们而服务，限制住核心能力的，准确来说是折叠区内的现实，规则的存在反而是为了扭曲现实成为它们能够游乐的乐园。

并不是非常标准的统一模板而流程，跟这么多个核心都有交手的白路斜能够感觉到，它们有着自己想做的事情，有的是为了消灭生命取乐，而有的则更多是保护自己的同时碾几个蝼蚁玩玩。

被它们当成蝼蚁的白路斜并不会真的把它们当成人，哪怕同样是人类甚至是哨兵的群体，白路斜都不见得能把他们放在眼里。

于是乎白路斜不在乎它们把折叠区里的人，包括他，当成什么，他只知道，核心可不像只知道执行命令根据逻辑进行运算的无欲无求的系统，跟他战斗的时候他能感受到他们在害怕、在惊叫，甚至还可能有愤怒，就差长长嘴指责些什么了。而为了阻止他，核心又会有很多更有意思的反应，把游戏变得更有趣些。

这才是白路斜愿意勉为其难作为系统哨兵执行任务的原因。

当然，更多时候，他都当他隶属于他自己就是了。